經濟多元難見效關鍵是市場和人才 陳觀生

  在早前立法會上,議員關注深合區新興產業發展需時,目前「遠水不能救近火」。特首賀一誠回應指出,深合區不同時期的發展目標在規劃中已十分清晰,不能太急,亦不能不做。然而,推動多元短期見效不容易,深合區產業項目投資要逾數十億、上百億才有一定規模。此外,區內並非傳統行業而是高新科技,本澳企業欠經驗、欠市場、欠人才,這是擺在眼前的事實。他強調,四大產業由澳門延伸到深合區,而非在深合區延伸到澳門,政府將全力做好產業推動工作,期望一步一步向前行,累積經驗。
  澳門經濟多元寄望深合區
  澳門要擺脫單一的博彩旅旅產業,走向經濟適度多元更形逼切。然而遇上疫情,多元路變得緩慢甚至停滯不前。
  內地疫情反覆,各省市不斷有零星病例。以內地為主要客源的本澳,儘管防疫有成,但放寬出入境措施未有期;亞洲各地則逐漸改變防疫策略,漸進開放。國際社會、企業、投資者不會等待澳門開放邊境而裹足不前,會在各地物色理想的替代選擇。
  如一直紮根澳門的亞洲國際娛樂展,宣佈八月底在新加坡舉行特別展,反映疫情爆發、持續未有放寬出入境管制措施時間表的衝擊,正由博彩旅遊業擴大至會展業。國際展覽既然暫別澳門,嘗試新加坡舉辦,誰也不說不準會否一去不返。尤其新加坡國際航空樞紐地位、交通配套遠較澳門完善,疫下的應對策略海納百川,有序開放卻不添亂。當參展商更傾向到新加坡參展時,主辦方的「暫時」安排,就有可能成「永久」。博彩業開放後,會展業被視為推動經濟適度多元發展的新興產業之一,經過政府、博企、會展業界的共同努力,疫前漸見成績。據國際會議協會發佈的《一九年國際協會會議市場年度報告》顯示,澳門於全球城市排名躍升至第四十八位,較一八年升廿三位;亞太區域城市排名第十二位,較一八年升五位。疫情加上持續的封鎖邊境,讓澳門旅遊業、會展業多年來的努力付諸東流。當越來越多國際會展項目移師到亞洲各地舉辦且有理想成效時,屆時澳門即使開放國際邊境,要重奪會展主辦方的「芳心」,需要花上更多力氣及政策優惠。
  因此深合區的出現,成為澳門實現多元的「救生圈」。橫琴粵澳深度合作區被各界寄予厚望,社會關注區內四大產業及通關、就業創業、法律配套等問題。行政長官賀一誠回應,深合區封關工作去年開展,料今年完成,模式已確定為「一線放開,二線管住」,可理解一線等同在澳門,二線在內地,具體運作待封關後向外落實有關工作。另外,國家財政部對澳門居民、境內外居民在橫琴工作享受百分之十五稅務優惠措施,有利橫琴總體發展,形容這是大突破,解釋現存政策多由地方政府補貼有關人士,但現時由國家財政部和稅務總局正式發文,首次明確列入國家政策,為深合區帶來機遇,不過,機遇與挑戰並存。希望社會上有意投身和從事四大產業發展的人士,可提出相關建議和支持要求。
  至於教育、醫療民生配套相關法律法規修訂。賀一誠稱,總體規劃上提出二五年有關機制要銜接,是大原則;稅務方面,境內外人員、澳門居民百分之十五稅務優惠將有序推行;創業方面,研究支援青創政策延伸深合區;就業方面,研究適合居民就業方向及權益保護,又指兩地有不同勞動法,需要協調。此外,正梳理與內地法律體系不適用的法規。會研究好兩地法律法規配合,以落實適度多元目的。
  社會各界一直為深合區發展建言獻策,如參照海南離島免稅政策,珠澳共建橫琴免稅旅遊島;提高澳門免稅購物限額;有建議對經「一線」進入合作區的免稅貨物,由合作區內企業銷售給個人時免徵增值稅、消費稅,有利延伸澳門消費類優勢產業到合作區發展,為澳門中小企和居民創造更多創業就業機會,助推合作區商貿消費產業做大做強,以彌補合作區人氣商氣不旺、商業配套和「煙火氣」不足問題,構建趨同澳門的消費環境的迫切需要。
  意見紛陳,核心是借助琴澳一體化,讓市場產品更豐富,擴大旅遊知名度,增加經濟恢復韌性,提振信心。
  經濟多元市場空間不狹小
  實事求是地說,在過去廿年澳門經濟超高速成長的背景下,適度多元化反而進展緩慢,多元化的微觀主體—-中小微企更處於生存邊緣。這個事實並非證明澳門不具備產業多元發展的客觀空間、中小微企已經完全不具競爭能力,反而是產業多元發展的空間被一再擠壓,中小微企發展屢遭制約的結果。
  澳門在大中華經濟圈以及全球經濟中屬於微型的旅遊經濟體。而旅遊經濟體的特徵,決定了澳門經濟的發展與市場空間在外部而非本土。由此,澳門經濟多元化的市場空間,必然與周邊地區乃至全球市場的需求,尤其是旅遊業帶動的市場需求相聯繫。
  旅遊業屬於國際服務貿易的重要組成部分,它的興起發展不僅會給旅遊經濟體帶來豐厚的收益,且因為旅遊涉及衣食住行等多因素,因而一個經濟體中旅遊業的發展,會拉動本地的市場需求大幅上升,從而為本土產業的發展帶來市場空間。
  如果一個旅遊經濟體中,僅有旅遊業的發達興盛,而沒有其他產業的配合,則旅遊總收入必然會出現大量的漏出。這種通過進出口活動對旅遊總收入的侵蝕,稱之為收入漏出。在全球旅遊經濟體中,漏出效應是客觀存在的。因為沒有一個國家可以生產旅遊所需要的全部投資品和消費品;同時,各經濟體的旅遊業中也都普遍存在外國的投資者。但是,漏出效應的大小是不同的,這主要取決於各個經濟體的產業結構。一般來說,產業結構越是多元化、經濟越發達的經濟體,漏出部分一般佔占旅遊總收入的10-20%;而產業結構單一的小型經濟體,往往漏出部分高達旅遊總收入的40-50%。
  澳門旅遊業多年的發展,可以說明,即使存在著本土產業發展的市場空間,在一業獨大的情況下,這些市場空間卻無法成為培育本土產業發展壯大的土壤,致使澳門的收入漏出處於高位。以澳門的狀況看,由於政府採用了對博彩收入徵收高額稅收的政策,在相當程度上抑制了旅遊總收入的出口流出(即外資資本收益)。即使如此,因澳門產業結構的單一化已經十分嚴重,客觀上無法使漏出部分處於較低水準。
  僅從貨物進口的情況看,我們可以發現旅遊者的需求在澳門本土造就的巨大市場空間。根據幾年前澳門政府資料,隨著旅遊業的大幅擴張,尤其是在內地自由行,大量旅客進入澳門的情況下,澳門的貨物進口增幅在數倍以上。表明了這個市場主要是由進入的旅客需求拉動的。其進口貨物集中在為旅遊建設項目所需的建築材料和設備;旅客所需的各類消費品上。因此,澳門雖然本土市場狹小,其本土集聚的由外源帶動的投資市場、消費市場並不狹小。
  旅客需求的多樣化,也是澳門產業多元化發展的基礎。有研究發現,實際上,在旅客的來澳目的中,占比最大的是休閒度假,而非博彩。有需求就會有市場,有市場必然產生產業發展的空間。關鍵在於澳門本土與周邊地區相比,是否存在競爭力;本土資本的進入是否有足夠的資源,以及政策性資助。實際上,過去利用CEPA給予澳門的零關稅優惠,以澳門設計(CEPA的原產地來源已經把設計與研發部分列入零關稅計算)、內地製造的方式,發展出既服務澳門市場,又挺進內地或世界市場的新產品與新服務,是一個很好的思路。
  多元引進人才阻力極大
  澳門的經濟適度多元化,主要在於培育經濟體內部的新增長點,實施產業創新。在這方面,更需要的是企業的創業與活力。創業與創新活動,是新產業孕育與產生的土壤。創業、創新活動中,最為重要的戰略性資源並非資本與土地,而是高素質的人才,以及人才集聚、重視創意的氛圍。這是澳門今天多元化經濟發展的戰略性「短板」。但是多年來,產業發展「八字還沒一撇」,某些工人團體頭面人物就將「產業」當「職位」,總以為澳門產業(或說是「可能的職位」)「皇帝女唔憂嫁」,提出各種附加條件,「產業」還沒影,就被嚇跑了。
  最近的事例,就是澳門現代金融人才引進。有團體舉辦的「澳門現代金融人才儲備專題講座」,有業內人士指出,從現實角度,人才跟商業機構走,商業機構則跟市場機會走,故要吸引人才,需要一個可吸納產業市場的機會。甚麽是澳門獨有?怎樣與金融機構結合?舉例澳門旅遊、消費在亞太區具備獨特競爭力,若跨境電商可在澳門獲得便利的融資服務,緊接的支付企業、電商企業、物流倉儲其他衍生行業都將出現。上述企業出現後,會部署吸引人才、培育人才,而政府人才引進宜超前。從長遠看,本澳需要培育本地金融人才隊伍;短期看,現代金融發展進程還需要依靠外地專業團隊支持,如金融科技、數據風控等人才。引進人才價值相信大於對本地資源的消耗,反而人才會帶來更多商業機會,同時壯大本地人才梯隊,推動經濟發展。
  不過,某工人團體高層則公開聲稱,要求政府透過制訂明確指標要求業界必須落實優先聘用本地人,減少批出金融業外僱,訂下中高層管理人員當地語系化等目標,促進本地人入行和發展。其稱,金融銀行業工作條件和發展前景較好,對澳門人有一定吸引力,目前確實有不少失業人士曾經任職或希望從事金融業、銀行業或文職等職位,促請政府必須交代外僱崗位屬哪些類型,並督促業界加強培養和聘用本地人,減少外僱名額,除了有助紓緩本地就業問題,更可促進居民職業發展。對於缺乏經驗的青年求職者等,亦應該有針對性培訓和實習計劃,創設有利因素協助其入職。
  澳門經濟多元化多年來進展不大,難以吸引資本投資到新產業。但澳門人力資源短缺,阻礙自由經濟體系的發展,特別是一些新產業的發展。如果投資者在決定投資之前,就發現在人才招募時,有多種條件限制,會不會打退堂鼓?
  長期以來,澳門本土企業自身的客觀局限,與澳門政府對博彩龍頭之外的中小微企任其自生自滅的政策取向,使澳門無法形成一個創業、創新的地區環境,尤其是人才培育與吸引方面。澳門本身不是沒有人才,或是因無法在澳門立足而奔走他鄉;或是因創辦企業無望而進入賭場從事只需很低教育水準的工作。即使在澳門回歸20多年的今天,政府人才引進政策還剛準備實施。以致產生一個可笑的現象,澳門企業所需要的高素質人才進入,之前一直被列入外勞計畫之中。
  澳門經濟多元化要見效,應大開門戶、撤除所有關卡,引進外地專業服務人才,涵蓋如會計、核數、法律、醫療、建築、工程等範圍,一則可打造澳門成為擁有國際化專業服務人才的商貿中心,吸引各地資本在澳投資於各行各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