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秀柱參加九三閱兵,誰最沒資格罵她?

  中國大陸舉行的九三閱兵日前登場,據瞭解出席的臺灣人比預期中少,登上天安門城樓的臺灣代表更少。不難推測,民進黨政府的威嚇,確實產生了寒蟬效應。此次最受關注的莫過於國民黨前主席洪秀柱與會,綠營傾全力痛批,藍營則不意外地幾乎不敢為之辯護,同時乾脆組團赴日彰顯「臺日友好」。
  被遺忘的臺人抗日史,見證抗戰超越政黨、跨越兩岸
  賴清德政府明確表態,以「終戰」取代「抗戰」,官方大肆紀念「歐戰勝利」,卻對「抗戰勝利」置若罔聞,連出版紀念文集也喊卡。民間的紀念活動因此顯得格外難得,不過卻有意無意仍陷入對抗式的話話,強調國民政府與國軍的領導貢獻,批評中共沒有資格紀念抗戰,甚至否認「14年抗戰」之說,只為突出「8年抗戰」的「正統」,形成了另類的「藍綠共識」。
  平心而論,北京官方對於九三閱兵的正式名稱為「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80周年大會」,主詞是「中國人民」,而非「中國共產黨」。而中共抗戰史觀所謂的「中流砥柱」,論述中亦未否認國軍在正面戰場的功勞與犧牲。中國做為二戰東方戰場的主要戰場,高達3,500萬軍民傷亡,最後贏得慘烈的勝利,中國人民與中華民族才是這場抗日戰爭的主體,實應跳脫出政黨之爭的意識形態囿限。
  倘非如此,臺灣人民的反殖抗日光榮歷史,便只能做為附屬品般的存在,從全民族抗戰史的有機組成被剔除,還會被執政者的「終戰史觀」把臺灣人踐踏為「戰敗者」,進而操作壁壘意識與受害者情結。
  出身新北蘆洲李家的李友邦將軍,在臺灣民間備受敬重,日殖時期他就提出「欲救臺灣,必先救祖國;欲致力於臺灣革命的成功,必先致力於中國抗戰的勝利」等著名論斷,據此倡議「保衛祖國、收復臺灣」主張。廈門南普陀寺的石壁上,還保留了抗戰勝利後,李友邦返臺前所題刻的「復疆」兩字。
  李友邦道出了日本殖民統治下臺灣人民的真實心聲,因為無論是重慶還是延安,乃至大陸各地,都能看到投入祖國抗戰的臺灣人身影。更重要的是,李友邦所領導的臺灣義勇隊,本身就是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產物,說明了抗戰不該被狹隘的某黨某人史觀所綁架,其歷史意義超越了國共兩黨,也跨越了海峽兩岸,由此才能體現出抗日戰爭在世界史中的關鍵位置。
  李友邦、林正亨與吳思漢,臺人投身抗戰心跡的寫照
  除了李友邦之外,出身於臺中霧峰林家的林正亨,也是來自臺灣的抗戰英雄。1939年林正亨從南京中央陸軍軍官學校畢業後,即投入了廣西崑崙關會戰,他在寄贈給妹妹的照片中,用鋼筆寫下了其抗日心志:「戎裝難掩書生面,鐵石豈如壯士心,從此北騁南馳,戴日月,衣霜雪。笑砍倭奴頭當球,飢餐倭奴肉與血,國土未復時,困殺身心不歇!」
  林正亨於1944年參加中國遠征軍赴緬甸抗日,遭敵人刺傷16處,倒在血泊中。與李友邦類似的是,他們兩人經過抗日戰爭的淬鍊,在思想上悄然轉為認同「紅色祖國」。這段轉折過程,也是當時相當一部分參與抗戰臺人的寫照與縮影。李友邦與林正亨沒有被日本人打倒,而是僕倒在臺灣白色恐怖的刑場上。
  為了投入抗戰,曲線回到大陸的臺南青年吳思漢(原名吳調和),在鴨綠江旁呼喊著:「祖國啊,請你看我一眼,你的臺灣兒子回來了!」「為抗日,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吳思漢,還曾志願加入當時美軍與國軍的計畫,利用降落傘空降臺灣阿裏山,以配合盟軍登陸作戰,後因戰略改變而作罷。吳思漢與郭琇琮、許強、呂赫若,在日殖時期被合稱為「臺灣四大才子」,無一例外皆加入中國共產黨,不是遭到白色恐怖的子彈撲殺,就是在山區基地因蛇吻而喪命。
  中共抗日隊伍中的藝術家,臺灣人正在自我毀滅歷史
  還有一位同樣令人肅然起敬的臺灣前輩,係1914年出生於高雄旗津的畫家莊索(原名莊五洲)。他在15歲時隨著教授漢文的父親回到祖籍地泉州,入學廈門美術專科學校。原就滿懷愛國熱血的莊索,受到師長影響,積極投入抗日運動,例如他曾在泉州創作了大型壁畫〈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1940年莊索從泉州轉往上海,投身於更廣大的抗日戰場,他還曾遭日軍俘擄,被送到徐州的「特別工人訓練所」,找到機會才逃脫出來。隨後他輾轉來到中共領導的國民革命軍陸軍新編第四軍(新四軍)根據地江蘇鹽城,在劉少奇、陳毅成立的魯迅藝術學院華中分院美術系擔任教授。在抗戰的藝術隊伍中,莊索創作了畫作〈踏著烈士血跡前進〉,新四軍的臂章「N4A」(New Fourth Army),更是出自莊索之設計。
  抗戰勝利後,莊索回到臺灣,卻轉為低調,任職於漁會,替人「刻肖影」貼補家用。沉寂畫壇30年之久,據其子莊伯和推測,或許受到保釣運動之激勵,莊索於1970年代重拾畫筆,創作了一系列回憶抗戰經歷的作品:〈抗日之家〉、〈打遊擊(一)〉、〈打遊擊(二)〉、〈打鬼子的故事〉、〈戰地之春〉、〈馬群〉、〈避難〉、〈傷兵〉、〈難民〉、〈雪中飼馬〉、〈殺敵〉、〈戰地之春〉等。
  這些屬於臺灣人在抗戰烽火中的故事,既被政治迷霧所遮蔽,更被臺灣人們所遺忘,從而出現了「中共沒資格紀念抗戰」、「臺灣人與抗戰無關」這類極為無知,對歷史毫無溫情與敬意的說法。畫家奚淞在回憶莊索的文章中寫道:「從他們身上,才知道什麼叫做歷史吧?假如現代人覺得歷史不那麼重要,那麼他們也都如風中草芥般不那麼重要了。」賴政府對抗日抗戰、臺灣光復的不屑一顧,朝野政黨對洪秀柱參加九三閱兵的冷言冷語,無不說明了臺灣人的歷史,正在被臺灣人殘忍地親手掃進灰燼之中,還走不出白色恐怖的心態與視角。
  (張鈞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