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口水戰暴露張顯耀去職並不簡單

當本週六上午「行政院」宣佈新一波「內閣」副首長異動名單,其中去職者中赫然有備受好感的陸委會首席副主委張顯耀,而陸委會副主委吳美紅解釋其去職的原因是因家庭因素(母親病重)請辭,主委王郁琦曾慰留,但張顯耀表達想休息意願,最後勉強批准。但大家都不相信,因而出現了許多猜測,有說是他需為張志軍訪台期間遭民眾潑漆而負責的,也有說是具有親民黨背景的他並非是「馬金」自己人,馬英九不想再有「外人」插手兩岸事務的。

而昨日深夜張顯耀終於打破沉默,主動向主跑陸委會新聞的記者發表聲明,指出他是於上週四(八月十四日)「被長官告知辭去陸委會副主委一職」,並表達心跡:「在陸委會任職期間,顯耀一直盡忠職守,身為『總統』任命之特任官,國家需要我時全力以赴,長官不需要我時,顯耀也坦然接受」。但僅隔不到一個小時,陸委會也隨即發表聲明,指出「陸委會前副主委張顯耀因工作上有一些疑點有待釐清,必須調離現職接受調查,因此陸委會於日前進行副首長職務調整。」看來,張顯耀的去職,不但不是「家庭因素」,而且也不單止是外界所猜測的「張志軍訪台被潑漆」等原因,可能是有令馬英九、金溥聰更不滿的事情。但實況如何,仍有待進一步澄清。

實際上,說張顯耀是因為「母親重病」而辭職,人們打死也不相信。不但是出於對他他對推動兩岸關係發展的抱負和執著的瞭解,也因為目前在陸委會內,及他所兼任的海基會副董事長兼秘書長,在執行兩岸協商任務的吃重地位,都不可能因為「母親病重」而請辭。尤其是在家政服務業發達的台灣地區,自可聘請家政服務專業人士代為妥適照顧。而張顯耀的個性,是「先有國後有家」的硬漢子。在陳水扁當政之時,筆者在北京舉行的兩岸關係研討會上,恰巧與他鄰席,有過一番不算「深談」的交流,從他的語話中,尤其是從他的從政經歷中,感受到他的「家國情懷」之深,非一般技術官僚可比。

因此,當前年他被任命為陸委會副主委,去年又晉升為當年專為馬英九一人「度身定做」的陸委會特任副主委,並兼任海基會副董事長兼秘書長時,筆者就評議認為,張顯耀是陸委會過去歷任正、副主委中,少有的曾經經常到過大陸,並參加過兩岸關係研討會,與大陸相關官員、學者直接打過交道的一位,因而對大陸事務的認識,不單止是書刊資料上的感性認知,也是已升華為理論的理性認知,對馬政府能夠更精準地研判掌握對岸形勢及政策發展,推動兩岸關係事務,囊助並非大陸事務出身的王郁琦主委,應能發揮補強裨益的作用。另外,由於張顯耀曾是親民黨的創黨成員,也曾是宋楚瑜的親信及核心幕僚,相信對於改善馬政府與宋楚瑜及親民黨的關係,也能起到潤滑劑的作用。

在當時,筆者還分析指出,張顯耀有幾個特點,其一、是曾在「國安會」工作過,因而具有較高的政治敏感度,實際上他所參與撰寫的《胡宋會會談公報》,就比「胡連會」《兩岸和平發展共同願景》還要進取。其二、張顯耀曾任兩屆「立委」,對「立法院」的運作情況及政治生態極為熟悉。除了是積極推動修訂《兩岸關係條例》,兩岸台商包機直航等之外,也反對「軍購」。因而他在陸委會特任副主委的任上,將能較好地與「立委」溝通協調。其三、張顯耀有處理危機事件的經驗。他在出任「國安會」秘書長殷宗文的專案祕書,因而參與了對「兩國論」的危機處理,也在「國安局」第四處待過,相當熟悉「國安」體系,具有情治人員所特有的銳敏觀察力及前瞻性的危機意識,今後無論是在中、美、台「大三角」關係,還是在島內涉及兩岸關係事務上,倘遇到緊急狀況,也將能從容應對。

因此,要說張顯耀是因為「母親病重」而提出「辭職」,真是打死也不相信。現在,透過張顯耀本人和陸委會之間的「深夜口水戰」,終於證實了這個判斷。但既然如此,陸委會又何須說是「母親病重」,而不實話實說呢?或許是仍想為張顯耀「留下面子」,但正因為如此,才引發一些對馬政府和陸委會不利的猜測和議論。

本來,在兩岸談判老手高孔廉「被辭職」,筆者正在惋惜之際,任命張顯耀出任海基會副董事長兼秘書長,筆者還私下認為,前景並不悲觀,甚至還可能會比高孔廉做得更好一些。因為盡管高孔廉在再次政黨輪替之下,為兩岸協商做了大量工作,立下汗馬功勞,但畢竟在李登輝時期,他出任「陸委會」副主委,就對兩岸經貿關係發展持頗強硬的態度,尤其是積極響應李登輝的「戒急用忍」,因而讓北京一些當時與他打過「口水戰」的官員對他「不怎麼樣」。因此,馬政府換上北京並沒有任何異議的張顯耀,可能將會令兩岸協商更為暢順。

實際上,張顯耀接任之後,為兩岸協商做了更大量的工作。盡管兩岸經貿發展遭到「太陽花學運」的狙擊,但張顯耀及其同仁們仍勇往直前。由此,人們揣測,未來兩岸互設辦事處,他將是海基會駐大陸辦事處主任的最佳人選。也有人認為,正因為是發生了「太陽花學運」,才更需要他這種政治敏感度高,善於處理及駕馭複雜政情的官員,這總比那些「博士閣員」更能解決實際問題。也正因為如此,當臺北方面正在積極推動實現「習馬會」之際,有人就認為,有張顯耀參與,成功率將會更高。惟其如此,在張顯耀「辭職」消息傳出後,曾有人笑謔曰:難道是極力鼓吹及推動「習馬會」的王郁琦主委,以「武大郎開店」的心態,擔心會被張顯耀搶了功勞乎?

現在看來,此番笑話冤屈了王郁琦,相信王郁琦也不會有如此低作。因為將軍有任何貢獻,功勞還是將會算到元帥的身上。而陸委會昨日深夜的聲明,說是張顯耀在「工作上有疑點」,必須調離現職接受調查。就超越了王郁琦所能決定的層次,甚至牽涉到「忠誠」問題,或是他過於熱心推動兩岸關係發展,而招來情治機構的懷疑。而正因為如此,更應盡快調查清楚。

但這麼一來,問題就來了,將對臺北方面在兩岸談判中佔有主動地位極為不利。實際上,大陸方面的談判隊伍極為穩定,即使是有換人,也是「崗位交流」,錘煉全才,除非是年滿退休之齡。而目前臺北方面則頻繁換將,「陣前換將」乃兵家大忌。因而有人嘆曰,高孔廉、張顯耀一去,台灣已無談判專才。儘管接任的林祖嘉極為忠誠,還經常到廟口宣講服貿協議,但是否具有談判才能,尤其是政治敏感度及即場反應能力,還不敢說。猶記得,李登輝時代對談判第一線人員的要求,尤為著重其法律專業知識,因而此期間海基會多位秘書長,如陳長文、陳榮傑、焦仁和、許惠祐等,都是法律專才,即使是邱進益,也是外交系畢業,經貿專才並非是談判最佳人選。

由此看來,未來兩岸談判更為艱難。即使是大陸方面有意禮讓,也將難以發揮作用。問題不單止是在於民進黨阻撓,而且更出自於馬政府內部的猜忌和權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