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廢除台獨黨綱成民進黨十全會矚目焦點

定於七月二十一日在台北市舉行的民主進步黨第十屆全國黨員代表大會〔「十全會」〕,最矚目的焦點當然是能否正確處理「台獨黨綱」的問題。這是因為,陳水扁當選「總統」之後,由於他出任此職務的法理依據是承認「一個中國」的《中華民國憲法》,也由於他在當選「總統」之後,當即宣?.要擔任一個「全民總統」而辭去了民進黨中常委的職務,這就等於是他的「總統」職務與擁有「台獨黨綱」的民進黨有所區隔,故未引發「憲法危機」。但在他於七月二十八日接任民進黨主席之時,倘若民進黨尚未廢除「台獨黨綱」,這就不但使他的「一中憲法」的「總統」身份與「台獨黨綱」的民進黨主席身份互相矛盾,引發「憲法危機」,而且也因他以「台獨黨綱」來主導台灣當局「政務」的身份轉變,將有可能會導致兩岸關係緊張、台海形勢惡化。即使是陳水扁繼續玩弄兩面手法,以「新中間路線」來掩蓋其同時亦在討好「台獨基本教義派」的作為,而使兩岸關係處於頻臨惡化的邊緣狀態,可保一時的「西線無戰事」,但也因民進黨尚未處理好「台獨黨綱」的問題,使他在「大膽講話」中提出的派遣民進黨中國事務部主任率團訪問大陸等「大膽計劃」,難以付諸實施。

持平地說,律師出身因而具有「律師性格」的陳水扁,在處理「台獨黨綱」方面是曾做了一些「中間落墨」的折衷工作,降低了「台獨黨綱」的「獨性」。實際上,在一九九一年的民進黨「五全會」上,「新潮流系」的林濁水提出了將「建立主權獨立自主的台灣共和國」列入「黨綱」的議案。但此議案遭到「泛美麗島系」的強烈反對,如付諸表決就必將會無法獲得過半數票而遭到否決。經過派系協商和討論後,由陳水扁執筆,以「中間落墨」的手法在林濁水的原提案上加上「公民投票」的前提,亦即提議在「黨綱」中列入「基於國民主權原理,建立主權獨立自主的台灣共和國及制定憲法的主張,應交由台灣全體住民以公民投票方式選擇決定」,該提案才獲大會以無異議方式通過。比較而言,「台獨黨綱」經過陳水扁的這麼一番「加工」,其「獨性」是有所降低,但其本質還是「台獨黨綱」。

民進黨提出「台獨黨綱」之後,在當年舉行的第二屆「國代」選舉中就遭到慘敗。所以在以後台灣的各類選舉中,再也不敢提出「建立台灣共和國」的口號,而是改以「一中一台」。隨後,民進黨的得票率也確實有所回升,但離全面執政還有相當遙遠的距離。尤其令民進黨感到不甘心的是,在台灣地區執政近五十年的中國國民黨,由於在李登輝的主導下推行「黑金政治」,已是腐敗透頂,島內民眾深惡痛絕,而且黨內爭鬥不斷,迫使黨內精英憤而出走另組新黨,也使國民黨的實力下降,台灣民眾對國民黨早已失望,「換黨換人做做看」的呼聲不斷。但在實際選舉過程中,雖然國民黨的得票率也一直呈現下降的趨勢,但國民黨丟失的選票並沒有多少轉移到民進黨的手中。這又迫使民進黨不得不思考「轉型」,尤其是如何處理「台獨黨綱」的問題。

民進黨在「轉型」的演變過程中,陳水扁又發揮了重要的作用。首先,他在一九九四年十二月首次參選台北市長時,一改民進黨的傳統和習慣,提出了「悲情城市,邁向希望」的口號,以「快樂的市民,希望的城市」為形象標並,以輕快活潑的「春天的花蕊」為競選主題曲,完全沒有以前民進黨參加選舉時特有的悲哀、凝重的氣氛。在競選過程中,他發表聲明反對民進黨主席施明德提出的「金馬撤軍論」,並接受了林正杰贈予的「中華民國國旗」。這些動作與民進黨以往的風格完全不同,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因此可以說,是陳水扁本人開創了民進黨形象「轉型」的先河。

隨後,時任民進黨主席的許信良提出了「大膽西進」的口號,為民進黨「轉型」提供了思路,而施明德提出的「民進黨執政後不必也不會宣稱台獨」,則確立了民進黨「轉型」的策略。再加上郭正亮、游盈隆、陳淞山、周奕成、陳俊麟、田欣等一批「學運世代」發動了批判「台獨基本教義派」的大辯論,形成了較為完整的「新台灣獨立」基本理論,迫使「台獨基本教義派」逐漸淡出民進黨。在此基礎上,民進黨舉辦「中國政策辯論會」,達成了「強本西進」的共識。此時,如何處理「台獨黨綱」,以利於吸納中間選民,奪取執政權的問題,就成了民進黨的當務之急。民進黨的領導人都認識到,面對二零零零年的「總統」選舉,如果不處理「台獨黨綱」,民進黨決無勝算的機會。於是,「台獨黨綱」的存廢就成了民進黨內爭論的焦點,並在一九九九年五月八日舉行的「八全會」第二次會議上,通過了「台灣前途決議文」。這個「決議文」的特點,是不對「台獨黨綱」進行直接修改,但以增加「解釋文」的方式來包裝「台獨黨綱」,說明民進黨現階段的「台獨」立場。其主要涵義,是民進黨從主張「建立台灣共和國」退回到「維護台灣主權獨立現狀」,只有改變目前的「主權現狀」才需要「公投」。「決議文」中首次出現了「中華民國」的字樣。到了「總統」選舉時,陳水扁據此提出了「新中間路線」,並在國民黨分裂等利好因素下,有驚無險地當選。陳水扁當選後,又主導了去年十月召開的民進黨「九全會」第二次全會,通過了將「台灣前途決議文」納入「黨綱」的決議。民進黨主席謝長廷在回答筆者的提問時表示,按照台灣地區「後法優於前法」的法律習慣,在民進黨的「黨綱」中雖然同時容納了「台獨黨綱」和「台灣前途決議文」的內容,但「台灣前途決議文」的地位及效力高於「台獨黨綱」。

然而,這只是權宜的手法,只要在民進黨的「黨綱」內還存在著「台獨」的元素,兩岸關係也就難有改善的一日,民進黨的執政權也有可能會得而複失

。尤其是在陳水扁以「總統」身份兼任民進黨主席之後,「一中憲法」與「台獨黨綱」的矛盾就將會顯得極為尖銳。因此,民進黨的「十全會」能否妥善處理「台獨黨綱」就成了矚目的問題。據說,曾提出過廢除「台獨黨綱」議案的陳昭南、張俊宏,及民進黨「轉型」的主要推動者郭正亮等人,都已分別提交了不同內容的廢除「台獨黨綱」的議案。但由於「台獨」是民進黨的「神主牌」,看來這些議案並不容易獲得通過。不過,一些頑固堅持「台獨」立場的元老級人物如林義雄、彭明敏、姚嘉文等,或是已離開民進黨權力核心,或是已離開民進黨,這亦使通過廢除「台獨黨綱」議案的阻力大為減少。現在最關鍵的,就是曾在創立「台獨黨綱」過程中起過「中間落墨」作用的陳水扁,是否會為了使自己免卻「身份矛盾」的尷尬,及為自己競選連任「總統」起「加分」作用而促成「與江主席品茗」,而在「十全會」上強力主導將「台獨黨綱」廢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