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實事求事看待馬英九兩岸關係態度

馬英九於本月二十六日接受「美國之音」專訪,中央社昨日播發這個專訪的部份內容。在「美國之音」的專訪中,馬英九暢談了他對兩岸關係事務的看法。這是他自今年八月正式出任中國國民黨主席後,首次系統、完整地發表兩岸關係事務的論述。從「專訪」的內容看,他對兩岸關係事務的立場、觀點,既承續了前主席連戰的基本立場,但又有自己的一貫堅持。不過,總體看來,他的兩岸關係事務觀,是一在反「獨」的同時,卻又主張「台灣優先論」;二是在主張和平解決兩岸政治問題的同時,及冀望大陸實施政治制度民主化。具體的主張,是恢復兩岸協商,簽署兩岸和平協定,及擴大兩岸經貿往來。而其思想體系基礎,則停留在蔣經國時代晚期走向開放的「黨國體制」,與他在十二月二十五日「行憲紀念日」發表的被民進黨攻擊為「覆辟到蔣經國黨國體制」的長文,一脈相承。而蔣經國晚年的思想體系,是既反「獨」,又反共,但努力打開兩岸交流大門,尋求兩岸和平統一。就此而言,馬英九身上的「蔣經國傳承人」影子,甚為濃厚。

由於今年五月間,中國國民黨前主席連戰應中國共產黨總書記胡錦濤邀請,率團前往大陸進行兩岸黨際交流,並與胡錦濤達成「胡連會五項共識」,故當馬英九當選黨主席並從連戰手中接過黨璽時,受到「胡連會」鼓舞而興奮情緒仍未消退的各方人士,對馬英九是否能沿續連戰的大陸政策路線,信守「胡連會五項共識」,就抱有高度的期待;並對馬英九堅持「六四不平反,統一不能談」,支持「法輪功」,及表態暫時未能訪問大陸,感到憂慮和失望。

其實,這種憂慮是沒有必要的,失望也是沒有依據的。如果要說「反獨」的立場,可能馬英九比連戰還要堅決。但由於馬英九是屬於「現在進行式」的人物,受到台灣地區現時實際的社會政治環境限制,尤其是在二00八「總統選舉」之前,避免被民進黨扣上「聯共制台」紅帽、影響選情的考量,他不可能象屬於「過去式」的連戰那樣,因已沒有「選舉」壓力而可以無所顧忌地表達自己「聯共制獨」的鮮明立場。相反,正因為馬英九「反共」,才凸顯他「反獨」的立場同樣堅定。因為在台灣地區,受到過去國民黨當局長期的黨國體制教育,反共與反「獨」是一對孖胎。正因為如此,馬英九等當年一批堅決捍衛國家領土主權完整、積極投入保衛釣魚台運動的台灣熱血青年,創立了「反共愛國聯盟」。而「愛盟」的許多成員,如蘇起、簡漢生、胡志強等,今日都已成了「反獨促統」的戰將,經常前往大陸地區出席相關研討活動。馬英九倘不是因為有各種考量和限制,說不定他比「愛盟」中的其他人,還要鮮明、熱烈。

再說,馬英九對「六四」、「法輪功」的態度,相對於「反獨」事業來說,只不過是屬於支流問題。既然說是要實行肯定資本主義政治和經濟制度的「一國兩制」,也既然是「鄧六條」、「江八條」對統一後台灣地區政治生活的容忍度和容納度那麼高,所謂「六四」、「法輪功」,都是小兒科耳。君不見,即使是已經回歸了的香港、澳門特區,也依法容許紀念「六四」的活動及法輪功學員進行練功等活動,又何必斤斤計較於馬英九的這些「小節」?何況,在台灣地區,一些人既然是糾纏於「六四」問題,那就証明他的心中仍然懷有濃郁的「中國情」,認同自己是一個中國人。否則,就懶理他人瓦上霜了。另外,據了解,台灣地區的「法輪功」練功者,政治色彩大多偏藍,故而馬英九有時會在練功場合出現,與其說是精神上支持「法輪功」,不如說是實用主義哲學上的「另類拉票固票」活動。總之,在目前「反獨」是兩岸最大公約數之下,應當對堅持「反獨」立場的馬英九的其他枝節問題,給予最大的寬容。

馬英九暫時不能「登陸」,有其苦衷。這是因為,在目前而言,他的台北市長任期尚有一年才屆滿。而按照「兩岸關係條例」規定,除非是到大陸地區出席國際性的會議活動,他是被禁止前往大陸地區的。這與連戰並無政務官身份,不受「兩岸關係條例」限制的情況,完全不同。作為一個追求法治的法律學博士,「兩岸關係條例」即使是「惡法」,他也得被迫遵守。而在他明年十二月底台北市長任期屆滿,成為「一介平民」後,理論上他可以到大陸訪問了,但曾被陳水扁扣以「香港腳走香港路」、「台北市特首」等紅帽的馬英九,仍須審慎掂量「登陸」對他參選二00八「總統」的正負面影響。在未能確是正大於負之下,就倒不如「暫時止步」,以免在選戰中遭到對手的「抹紅」,影響選情。因此,那種因馬英九未能訪問大陸就懷疑及批評他的兩岸關係事務立場的人,並非實事求是,而是不顧客觀實際條件,至少是犯了左傾急躁毛病。

未來的一段時間內,馬英九對「軍購案」的態度,可能還將會引起對岸一些人的誤解。實際上,在軍購問題上,馬英九的態度與宋楚輸是明顯不同的。馬英九的考量,是「軍購案」其實是在國民黨仍執時期就已研擬了的;盡管民進黨上台後,對「軍購案」的內容進行了重大修改,但案子的本身卻是國民黨執政時代的產物。如果為反對而反對,國民黨將會陷入「自刮咀巴」的境地。因此,馬英九曾說過,要過的還是會讓其過,並提出了「合理軍購」論,包括:一、符合台灣的「國防」需要;二、符合「政府」的財力;三、符合兩岸關係的現狀;四、符合台灣民意的走向。這與宋楚瑜「一刀切」式反對「軍購案」的態度,並以不支持國民黨杯葛「黨產條例」來「裹挾」馬英九對「軍購案」的行動立場,有所不同。

馬英九提出「合理軍購論」,可能還有一個「私人理由」,就是為了爭取白宮對他競選二00八「總統」的支持。為此,他可能將會在近期走訪美國,與美國人商討為「軍購案」解套的問題,當然更重要的是與美國人達成他參選「總統」的某些默契,就象陳水扁要選「總統」之前,先到美國一趟,爭取到白宮的支持那樣。這就與宋楚瑜對「軍購案」的態度,形成一個逆反方向發展的態勢:宋楚瑜今年初在美國時,是答應美國人支持「軍購案」的。後來卻因感到在「扁宋會」、「搭橋之旅」及「華盛頓陳〔雲林〕宋密會」等問題上,受到陳水扁耍弄及侮辱,而翻了臉,來個一百八十度轉變,轉為不講任何條件的反對「軍購案」。而馬英九日後則可能會在訪問美國後,有一個領導國民黨從反對「軍購案」到有條件支持「軍購案」的轉變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