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進黨開鍘案翻盤具有較深刻複雜因素

民進黨中央要對前往大陸出席「兩岸經貿文化論壇」的資深黨員許榮淑、范振宗實施除名處分一案,昨日由蔡英文主席親自建請中央評議委員會議處。但是,中評會卻是當著蔡英文的面,作出了「停權三年」的共識決。令到蔡英文一時拉不下臉來,一會兒否認是她提案要開除許、范二人黨籍,聲稱這是誤傳;一會卻又聲稱「這與中常會決議有落差,還需徵詢其他黨員的意見」。這個大逆轉,被台灣媒體形容為「蔡英文陰溝裡翻船,顏面盡失」。

表面上看,許榮淑、范振宗「除名」案情的大逆轉,是由於民進黨中央面臨著巨大的輿論壓力,及許榮淑使出創黨元老本領,策動「扁系」跟「綠色友誼」聯手翻案。但從種種跡象看,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是否黨內某種勢力向蔡英文的領導權威作出挑戰?這倒是值得深究。實際上,按民進黨以往的傳統,中評會是很少不接納中常會的處分決議案的。即使是過去黨內出現「泛新潮流系」與「泛美麗島系」的兩大派系對立之時,也是如此。但今次中評會如此「不給面子」黨主席,確是罕見。是否黨內對蔡英文的管治權威不滿--不管是「挺扁派」強烈不滿蔡英文曾經要與陳水扁作出切割,因而「挺扁」態度並不堅決,還是「嗆扁派」同樣強烈不滿蔡英文未能帶領民進黨走出一條沒有陳水扁的新路--,從而給她一點顏色看看?

要探討這個問題,就必須回顧民進黨內在「西進大陸」問題上,「泛美系」與「泛新系」的分歧轉變。實際上,目前前往大陸最活躍但又明顯低調的,主要是前「美麗島系」人士,包括許信良、許榮淑、張富忠、翁元一、范振宗等人。但在目前,他們都已逐漸淡出黨的權力核心,甚至已不關心台灣政事,應是對黨內權貴已無任何威脅。然而,在另一方面,曾在黨的大陸政策方面持強硬「台獨」立場,並曾主張「強本西進」的「新潮流系」,在陳水扁上台後,為了尋求能打破台灣經濟困局的路徑,故變了態度,一度主張對大陸開放經貿,但也僅只是限於經貿範疇而已,在政治上仍是堅持「台灣主體」。不過,畢竟是比前有所進步,而且在經貿政策上有與「美麗島系」接軌的跡像。但在發生「十一寇事件」,「新系」受到重挫後,「新系」似是又有重走「強本西進」老路的跡象。可能是為了撇除自己主張「西進」的形象,以討好黨內強硬派,得以奪回「失地」,因而又擺出一副反對兩岸經貿交流的老路來,就連曾極力主張兩岸經貿交流的洪奇昌等人,都表達了反對兩岸簽署「ECFA」的態度。正是在此背景之下,發生了許榮淑、范振宗不顧勸阻,堅持出席「兩岸經貿文化論壇」之情事,而剛重掌黨中央實權的前「新系」大老吳乃仁,及與 「新系」結盟的蔡英文 ,似是要籍此擺脫「十一寇」的陰影,因而極力主張要將二人「除名」。

然而,前「新系」的這個大動作,引發曾經飽受前「新系」擠壓的「主流同盟」高度警覺戒備。尤其是許榮淑,不但是民進黨創黨十八人小組成員之一,被稱為「黨母」,而且還曾是前「美麗島系 」龍頭之一的張俊宏的前妻,而范振宗也與前「美系」關係較為密切,這就使到「美系」人士產生了打在許、笵身上,痛在自己心中的感覺。實際上,近日開腔聲援許、范二人的,要不就是「美系」重要成員,如邱議瑩等,要不就是「美麗島事件 」的受難者,如呂秀蓮等。而恰好邱議瑩是中評委,中評委的其他一些成員也多有與「新系」對立的 「主流同盟」的背景。因此,中評會敢於翻黨主席及中常會的案,除了是輿論壓力之外 ,似是也含有前「主流同聯盟」力敵前「新系」的意函。

不過,中評會主委陳金德,卻是貨真價實的前「新系」成員。但他昨日在主持中評會會議時,卻又對許榮淑、范振宗有所憐憫,聲稱因為二人是黨內的創黨黨員,而且「語氣相當低沉,看起來相當懊惱,也很誠懇,表達對黨造成了困擾」,才決定予以「輕判」,這應作何解?看來,陳金德的作出了與前「新系」基本態度相反的抉擇,是受囿於自己的中評委主委職務。實際上,陳金德的前任高志鵬,是因貪污索賄被判刑而遭中評委作出「停權」處分的。故在「許范案」發後,黨內外都反應激烈:登陸的開除,貪污的卻是停權,明顯是雙重標準,因而呂秀蓮也「嗆聲」:必須注意程序正義和比例原則。如果陳金德接過高志鵬的「球」主持中評會會議決議開路除許、范二人黨籍,不但是在他手中發生了違反「比例原則」 的事情,而且也會落下個「包庇高志鵬」的大忌。

中評會對許榮淑、范振宗開閘下不了手,可能還有另一個因素,就是范振宗踢爆了蔡英文的姐夫也到大陸經商,並聲稱如果逼急了他,他還將會爆出更多的「勁料」。這就使中評委萌生起「沒有近懮,也有遠慮」來:既然民進黨內有不少人前往大陸經商及出席交流活動是事實,而按其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前景,未來將會有更多的民進黨人前往大陸進行交流活動,說不好連黨主席也不得不迫於形勢,登陸與中共領導人會面。因此,倘「許范案例」一開,按照「比例原則」,日後這些登陸的黨中央核心人物也必須比照此案例辦理,那民進黨高層就將「死得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