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政大步向前兩岸關係穩健守成的宣示

馬英九在其就職兩周年的前夕,在「總統府」舉行記者會,發表《大步向前,開創黃金十年》的演說,並回答了記者的提問。這個演說,既是對他過去已經履行一半任期的總結,也是對他未來還有一半任期的施政綱領,並以「開創黃金十年」作為施政目標,「大步向前」作為施政動力。整個調子是樂觀的,信心也也較為漲滿。

在過去的兩年裡,馬英九有收獲的喜悅,也有遇挫的苦惱。但無論如何,都終於走了過來。為此。馬英九在演說中,以「改變已經發生」破題,舉例說明執政兩年中,台灣在廉政風紀、兩岸關係、外交處境、施政效能、守憲不濫權、中道不操弄等等面向的鮮明改變。并勾勒台灣未來的黃金十年的「六國論」施政願景,包括(一)創新強國:以創新提升台灣競爭力;(二)文化興國:以文化發揚台灣優勢;(三)環保救國:以綠能打造低碳家園;(四)憲政固國:以廉能強化政府治理;(五)福利安國:以福利建構社會安全網;(六)和平護國:以和平建立台海秩序。從這「六國論」的愿景論述來說,馬英九確實是雄心勃勃,力度十足,朝氣向上。倘能完全落實兌現,在他的第一個任期完成之時,可能會有比在就職兩周年時,瑞士洛桑國際管理學院(IMD)公布二○一○年世界競爭力報告,台灣從去年廿三名躍進到第八名的喜訊更好的捷報頻傳。

但相對於內政范疇的力求創新和突破,在兩岸關系的部分,馬英九演講和回答記者的內容,卻看不到「大步向前」的進取和企圖心。實際上,既然是「大步向前」,就不應滿足於過去已取得的成績。但從他演講的內容看,似乎是守成的較多,突破的較少,難以體現「大步向前」,似是並不如他在內政范疇提出「六國論」的較為進取。

誠然,在兩岸關系層面,馬英九上任後的兩年所發生的突破進展,比陳水扁的八年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兩岸兩會以「九二共識」為基礎,恢復了已經中斷了十三年的協商、舉行四次「陳江會談」,簽署了十二項協議,並就陸資來臺事宜達成共識,建立了兩岸交流新秩序,改善了兩岸關係,創造了互惠新局,促進了區域和平穩定。在具體實務上,開放了大陸人民來臺觀光,以觀光目的申請來臺的大陸團客已達四萬多團、近一百零九萬人次,累計創造逾五百四十六億元新台幣的外匯收入,觀光相關產業普遍受惠;臺旅會、海旅會也已互設辦事處並掛牌運作實現了兩岸「三通」,雙方共計飛行客運一萬四千多個班次,載運旅客近五百三十萬人次;飛航貨運七百二十六班次;直航船舶進(出)港共計一萬八千多艘次,客運八萬三千人次;貨運裝卸物達一億多噸、二百二十一萬個標準貨櫃。

在進一步鬆綁赴大陸投資的同時,開放了陸資來臺,已審查通過四十七件陸資來臺投資案件,投資金額約二十三點三億元新台幣。開放了兩岸證券投資及金融業務往來,兩岸金融主管部門簽署了三項「金融監理合作備忘錄」。推動了兩岸共同打擊犯罪,《海峽兩岸共同打擊犯罪及司法互助協議》生效後,大陸方面已遣返臺方通緝犯三十名,兩岸也已合作偵破詐欺、毒品、擄人勒贖共計十六案,逮捕犯罪嫌疑人三百八十九人;雙方相互提出的司法文書送達、調查取證、協緝遣返等方式請求案件已達七千一百余件。更值得高興的是,目前兩岸兩會已為洽簽「兩岸經濟合作框架協議﹁(ECFA)進行了兩次工作會談,依兩岸協商進展,將在第了五次「陳江會談」上,達成簽署「ECFA」的目標。此外,還深化了兩岸文教交流,增進彼此了解與合作;建立了兩岸食品衛生安全處理機制和兩岸農產品檢疫檢驗等合作機制;鬆綁了地方首長及公務員赴大陸交流;推動了「小三通」正常化,促進金門、馬祖、澎湖地區發展。這些,都是帶動經濟成長的重要因素。應當說,瑞士洛桑國際管理學院將台灣的世界競爭力從去年的廿三名躍進到的第八名,就是兩岸關系和平發展所促成的。與過去的民進黨執政八年以至開放兩岸交流二十多年相比,這樣的突破和緊張成果,已是天淵之別。

但是,馬英九既然宣示要「大步向前」,就應不能滿足於目前海峽兩會的談判進展現狀,在完成一系列事務性、經濟性的商談並簽署協議之後,善於運用這些既有成績所營造的有利氛圍,更上層樓,謀求新的突破,進行兩岸政治對話,為自己下一個任期的政治談判奠定基礎。但遺憾的是,馬英九卻既說其目標是爭取讓同樣是炎黃子孫的兩岸人民,能夠在中華民族智慧的導引之下,找出尋求兩岸問題解決的方案,但又表示在他任內不論四年、八年,都不會與中國大陸談判任何有關統一的問題。對於媒體詢問是否和中國大陸領導人胡錦濤會面,他說基本上不排斥與中國大陸領導人會面,但目前沒這個計畫,也沒任何時間表,現在也無法預測何時與中國大陸討論和平協議,任何事一定要水到渠成。

如果說,馬英九說的是在他的任期內,不會與大陸進行統一談判的話,由於環境和時機使然,人們也還會理解。但他所使用的字眼是不會進行「任何有關」統一的談判,這就將統一談判周邊的活動都排除在外,包括政治對話,以至是簽署結束兩岸敵對狀態及和平協議等。因為這些都是進行統一談判必要的條件,但又并非屬於兩岸統一談判的本身。這就突顯了馬英九的自相矛盾之處。實際上,他說大陸提出「一國兩制和平統一」口號是從一九七九年開始的,到現在三十一年都沒有改變。其實,在這三十一年中,兩岸關係已經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就說台灣方面自己所採取的政策措施來說,開放老兵探親、進行「汪辜會談」等固然只是屬於兩岸關係的范疇,并不等於「統一談判」,但就是這幾點,就已打破了過去「不接觸、不談判、不妥協」的「三不」政策,是舉世觸目的「改變」了。再說是馬英九作為「陸委會」特首副主委有份參與制訂的《國家統一綱領》,其主旨不就是追求國家的和平統一?它本身就是在求變。因此,馬英九與陳水扁橫比,當然是有很大的改變;但拿今天的馬英九與十九年前的馬英九來縱比,卻是大大的退步了。

當然,馬英九鑑於自己目前的民望剛從谷底回升,不堪民進黨再次折騰,再加上確是時機尚未成熟,對兩岸關系的調子較為保守,那是可以理解的,甚至還可被評析為較為務實、正面,已經說出了應該說的話,而且有些話也只能是說到這個程度。但也不能完全無所作為,而是應當繼續向前,那才符合他所宣示的「大步向前」的前瞻遠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