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義雄難道真是民進黨的最後一張王牌?

民進黨全代會「一致」通過臨時提案,邀請前主席林義雄重返民進黨。新黨主席郁慕明在被記者問及對此事的看法時說,從民進黨這個動作來看,顯示民進黨內也沒有幾張牌可以打了。鬱慕明還建議藍營靜觀其變,目前不必對此有太多評論。

鬱慕明的這番話,顯然帶有幸災樂禍的嘲弄味,但倒也符合事實。實際上,自從二零零八年初民進黨在「立委」、「總統」選戰中兵敗如山倒後,就顯現了樹倒猢猻散的衰敗之像。「四大天王」中,只剩下蘇貞昌仍可一拼;新起之秀,不是被捲入陳水扁貪腐案件吃官司,就是嚴重受挫。雖然冒出了個較為清新及沒有派系包袱的蔡英文,但其知識分子味與民進黨的傳統性格格格不入。正是如此,不願見到並不尊重自己的民進黨捲土重來的李登輝,在看到馬英九民調低落後,才認為有機可乘,可以「彼可取而代之」,提出要結合王文洋組織「第三勢力」參加二零一二年「總統」選舉,反制國民黨。

再以年底「五都」選舉為例。由於藍綠兩營都將之視為二零一二年「總統」選舉的前哨戰,不甘蟄伏的民進黨「天王」們急於「卡位」,於是就演出了蘇貞昌、蔡英文的「誰選臺北市長」的「躲貓貓」遊戲。但卻又陷入兩人倘當選,立即被困在直轄市不能參選「二零一二」;倘落選,就會影響其獲得「總統」參選人提名機率的困境。其他「天王」謝長廷、游錫(方方土)、呂秀蓮等人則明顯不符合民進黨人對「勝選」的期望。於是,就有了林義雄代表民進黨出戰之說。當時,一些民進黨頭面人物以林義雄已退黨為由,認為可能性不高。現在,民進黨全代會已通過了邀請林義雄「歸隊」的臨時決議,倘若林義雄認為「鴻鵠將至」欣然應邀重返民進黨,而蘇貞昌、蔡英文又為「總統」提名人爭持不下的話,很可能會促成民進黨召開臨時全代會,再次通過一個「徵召」林義雄為黨出征的臨時決議。這就是鬱慕明所說的民進黨也沒有幾張牌可打了的所指。

表面上看,倘蘇貞昌、蔡英文因互不相讓而令到民進黨內部大撕裂,或兩人受「五都」選局所困而未能成為民進黨參選「總統」的王牌,林義雄確是代表民進黨出征的一張好牌。正如本欄曾評議過的,這是因為,其一,林義雄是一位「人格聖者」,以「清廉無私,本土」著名,不為官、不貪財,可以彌補、沖淡民進黨內陳水扁等人的貪腐形象。其二,林義雄是民進黨內超派系的人物,黨內各派系都對他尊敬有加。其三,林義雄又是對泛綠選民具有很高號召力的政治人物,尤其是他作為「林家血案」的受害者,獲得許多綠民的同情,因而具有較高的吸票能力。

再說,林義雄本人也是一個「福將」。二零零零年「總統」選舉中,宋楚瑜聲勢曾達致最高,而陳水扁的選情則一直低迷,地方整合困難,連一些民進黨籍的縣市長也為「宋省長」站臺,使到民進黨軍心極為渙散。就在此時,林義雄以民進黨主席身份出任陳水扁選戰指揮中心總指揮,發揮了掌舵的力量,整合綠色執政縣市,風塵僕僕地巡迴拜託各執政縣市長,下達黨中央的指令,也有個人情感的請托,終於整齊了各地方縣市工作的腳步,領導民進黨團隊打贏了這場選戰,實現了「政黨輪替」,把陳水扁拱上了「總統」寶座。在打贏了這場艱苦的選戰後,林義雄卻不居功自傲,相反還打破民進黨「敗選下臺,勝選續任」的慣例,宣佈不再爭取連任黨主席,以「打完美好一仗」的優雅背影,光榮卸任。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運氣」這回事的話,林義雄就能在二零零八年重為民進黨帶來二零零零年的「好運」。

然而,「水能載舟,也能覆舟」。林義雄既可為民進黨帶來「好運」,卻也是民進黨的「烏鴉」。實際上,陳水扁當年的民調由高轉低,及民進黨在二零零八年「立委」選舉中的大敗,都與林義雄有著直接或間接的關係。就此而言,林義雄就不是甚麼「福將」。

其中一個關鍵的轉折點是「停建核四」。陳水扁剛就任「總統」之時,由於在華盛頓和北京的雙重壓力之下,作出了「四不一沒有」的承諾,加上邀請唐飛出任「行政院長」,消除了大多數藍軍支持者的顧慮,使到陳水扁的民意支持度一直維持在高位。尤其是在藍軍在停建「核四」問題上仍心存疑慮之時,陳水扁與國民黨主席連戰會晤,保證將會續建「核四」,更使全台灣都給陳水扁打了高分。但就在當天下午,備受林義雄壓力的「行政院長」張俊雄,卻宣佈停建「核四」。這不啻是當面刮了連戰及國民黨的一個巴掌,引發藍營一片嘩然,並隨即進行抗爭,結束了全社會與陳水扁的「蜜月期」,而陳水扁本人的民調也從百分之七、八十一路急跌下來。而且,也令台灣經濟嚴重受挫,台灣當局還須向供應商作出過千億元的違約賠償。後來卻因「釋憲」而宣佈恢復「核四」興建工程。就是經過林義雄一個人這麼一折騰,不但連累了台灣經濟,也害慘了陳水扁與民進黨。

又以「國會改革」為例。林義雄一直認為,之所以會有「國會亂象」,是因為當時「立委」的複數應選名額選舉制度、亦即每一個選區配置多個應選名額,使到候選舉人即使只是拿到幾個百分點的選票,也可當選,就使那些地方「角頭」、「黑金」都進了「立法院」,影響「國會」的形象。而只有二千三百萬人的台灣,「國會」確有二百二十五個議席,使得每一個「立委」對應的選民太少,代表性不足。因而提出了「國會減半」及「單一選區兩票制」的主張,並以靜坐苦行等方式施加壓力。結果,「立法院」通過了「國會減半」及「單一選區兩票制」的相關法案。由於是每一個選區只能選出一個「立委」,每一個選區都形成了單對單的對峙形勢。在民進黨的基本盤只有四成,而「扁案」又充分發酵的情況下,除南部選區之外,民進黨提名的候選人紛紛敗選,臺北市更是掛「零」。有此背景,怎能說林義雄是民進黨的「福將」?

從民進黨只能是將脫離社會很久的林義雄也當作是「救星」的行徑來看,民進黨確是已經沒有什麼牌可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