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新危機

發達國家債務危機愈演愈烈

在發達國家,債務危機愈演愈烈。2009年11月5日,剛上臺的希臘社會黨政府宣佈,2009年希臘財政赤宇占GDP比重將達到12.7%,遠高於歐盟允許的3%的上限,被遮掩的希臘債務危機爆發。舉債無門,削減福利、加劇失業,一道道的難題讓希臘街頭一直民意洶湧,社會動蕩不安。

在美國,聯邦政府債務呈直線上升,至2011年已接近14萬億美元。這相當於每個美國家庭的負債額超過了]0萬美元。沉重的負債讓美國人陷入了對未來的恐懼,也讓“奧巴馬神話”失去光環。

危機並不僅僅限於西方。世界銀行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2010年的多份報告就警告,一些新興國家正面臨新的資產泡沫風險。在不少國家,房市正熱火朝天,房價節節攀升,已超過了普通民眾能夠接受的水準。

誰是資產泡沫最嚴重的國家?許多人將眼光投向了中國。

在國際金融危機期間,中國曾是世界經濟的救星。世界銀行首席經濟學家林毅夫就說,從2000年至2009年,中國超過美國成為世界經濟的最大推動力,世界經濟增長四分之一的動力來自於中國。

但是,從沒有一個發動機能永遠運行下去,更遑論一個人口超過13億的超大經濟體。《華爾街日報》2011年春的一篇文章就評論說: “北京能否繼續保持其成就並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許多快速增長的國家都出現過經濟增長突然停止的現象。”

中國經濟的車輪會戛然而止嗎?

房地產泡沫在中國

在我們這個不少媒體譽為“盛世”的後危機時代,外在的威脅比比皆是,而內生的警訊更不能讓人掉以輕心。一方面,中國經濟增速開始放緩,另一方面,通脹上揚勢頭未得到有效遏制。“硬著陸”甚或“滯脹”的風險無法排除。

具體來看,中國的內在發展危機又主要集中在三個領域。首當其沖的,顯然也是民怨甚大的房價問題,即房地產泡沫問題。

雖然中國的人均收人遠低於美國,但中國一些大城市的房價卻早巳超英趕美。

按照2011年初的房價,在美國首都華盛頓,距市區行車30分鐘左右的距離,往往一套獨棟別墅連地皮帶房子和花園,普通一點的,40萬美元可以買到;簡陋一點的,20萬至30萬美元也有出售。以至於美國商務部一位搞統計的經濟學家,聽說這樣的價位根本不可能在北京同等地段買到相同的房子,驚訝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美國知名經濟學家、穆迪經濟學家網首席經濟學家馬克,贊迪就曾對我說,一些國家應該警惕市場的房價走勢,房價增長是正常的,但過快增長就可能是危機的隱患。

“適當的房價增長幅度應該和居民收入幅度相一致。假如房價增長快于居民收入的增長,那麼房價將變得無法承受。”在他看來,在美國,房價的適當增幅大約一年在4%左右,在中國,房價增幅可能要快一點,“但也只能是僅僅快一點而已”。

中國房價飆升,有中國的特殊國情的因素,但也不乏國家宏觀調控的偏差。2008年為應對國際金融危機,中國推出了4萬億元的經濟刺激計劃。但按照業內普遍的看法,其中相當多的貸款落到了國有製造企業手中,但後者又隨即將其投入房地產市場,導致中國房價繼續無節制地向上攀升。

盡管許多房地產商,也包括不少所謂的經濟學家都認為,中國不存在房地產泡沫,因為中國城市化水準不高,剛性需求依然強大。但環顧當今中國,從縣、市、省到中央,許多與房地產無關的許多大企業都設立了房地產投資部門,足可見房地產業的火爆。如此火爆,能無隱患?當大多數的國民正常收入無法承擔現在的房價,這難道還不是問題?

規律總是顛撲不破,雖然可能會有所遲延,但效應終會顯現。20世紀日本房市的瘋狂,21世紀初美國房市的火爆,最終都演變成了災難性的後果。按照美國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研究員尼古拉斯‧拉迪的預測,中國房地產一旦崩盤,將使中國經濟增長率降低2.5個百分點,其危害,甚至可能超過2008年金融海嘯對中國的第一波沖擊。

中國人有智慧避免這場災難嗎?

通脹的魔影正在急劇膨脹

當房價居高不下之時,通脹的魔影正在急劇膨脹開來。

受貨幣流動性過大、輸人性通脹壓力等多重因素影響,中國的居民消費價格指數(CPl)進入2011年後一直高位運行。2011年3月,CPI上漲了5.4%,為32個月來最高漲幅,4月份雖小幅減慢至5.3%,但也處于歷史的高位。在食品價格漲幅方面,中國已經是連續6個月出現兩位數。

數據是枯燥的,但通脹的影響是毀滅性的。在2011年中美戰略與經濟對話期間,王岐山副總理就坦陳:通脹是目前中國面臨的最緊迫問題。國務院總理溫家寶也在2011年初警告,通貨膨脹就像一隻老虎,如果放出來,就很難再關進去。

更關鍵的是持續高通脹帶來的必然是社會的動蕩。2011年中東、北非的政治大洗牌,一個直接的導火索,就是社會必需品價格高企,普通民眾無力承擔,從而展開大規模抗議而引發社會動蕩。

為抗衡高通脹,中國不得不緊縮貨幣政策,央行持續加息和提高銀行存款准備金年率,但這又必然沖擊到經濟的運行。野村証券2011年春的一份報告就認為,中國決策者“現在要非常小心謹慎,如果當局對通脹反應過度,投資可能會迅速疲軟,從而引發經濟“硬著陸”的風險。此外,過於寬松的政策,或會引發資產價格泡沫,這類泡沫幾乎必然會破滅”。

債務問題展露冰山一角

當中國在保經濟還是壓通脹的兩難問題上陷入抉擇之時,另一個新問題也開始展露冰山一角,那就是債務問題。

相比於歐洲和美國的債務風險或危機,中國似乎可以輕松度過。2011年的國際熱點之一,相反是中國助歐洲走出債務危機。

但這並不就說中國沒有問題。按照相關部門公佈的資料,2010年中國中央和地方政府的債務總額超過了15萬億元人民幣,占2010年8.3萬億元全國財政一般預算收入的183%。即便考慮政府基金收入等,中央和地方政府整體債務率也超過100%。按審計署摸底審計地方債確定的標准,中國已達到“債務風險較高”的程度,遠遠超過了負債警戒線。

債務的問題,從來就不是小問題。希臘之所以淪落到向世界乞討的地步,最簡單也是最根本的問題,還是該國過度鬆弛的財政紀律,寅吃卯糧,妄圖通過“先支出、再增稅”來促進經濟發展並平衡預算,但不想,突如其來的國際金融危機,將希臘的好夢破碎,最後陷入債務危機難以自拔。

希臘深陷危機,無疑是缺乏居安思危的前瞻性眼光--在國家發展形勢好的時候,不覺得債務是一個難題;但當經濟出現下滑,償債就成了問題,債務危機也就難以避免。“任何經濟都有週期,在經濟好的時候,必須居安思危,必須考慮到經濟不好的時候,是否承擔得起,我想這些都是我們需要考慮的經驗教訓”。

希臘的教訓,會警醒中國嗎?

在虎狼環伺的世界,一個不爭的事實就是,中國的挫折,往往就是其他國家的機會。中國面臨困境,則等同於其他國家獲得了新的對華較量籌碼。

中國會度過這些危機嗎?還是會陷入新的“發展的陷阱”或“中等收入的陷阱”?歷史最終會告訴我們一切。但有一點我們必須清楚:我們的發展中亦存在著問題和泡沫,泡沫終會破裂,每次嚴重的泡沫,更總會以眼淚結束。

(劉洪/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