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外媒幾則涉澳報導中引發出的若干思考 從外媒幾則涉澳報導中引發出的若干思考

近來《華爾街日報》及《泰晤士報》有幾則涉澳報導,大致內容是薄熙來可能透過澳門賭場洗黑錢,內地調查人員已在澳門賭場內秘密審問六名涉嫌人士,甚至拘捕澳門至少三大博彩中介公司的員工,及中央政府已加大監督澳門博彩業的力度。對於這些報導,澳門特區政府經濟財政司司長譚伯源的回應是「並無這方面的訊息」,司法警察局發言人則強調根據澳門特區法律,內地公安絕對無權在本澳執法。

是否有內地調查人員調查薄熙來涉嫌在澳門清洗黑錢這一回事,由於涉及國家機密及司法保密,尤其是澳門的對外交通方便,為避免「打草驚蛇」而妨礙深入辦案,因而政府官員和警方予以否認,十分正常。而司法警察司有關「內地公安絕對無權在本澳執法」之說,更是確實有其道理。這是因為,按照「一國兩制,澳人治澳」、高度自治精神,及澳門特區警方與內地公安的良好合作關係,是不應該有內地公安在澳門特區直接執法的情況出現的。實際上,按照「一國兩制」原則,內地與澳門特區各自擁有獨立的司法管轄權,相互不能跨界執法。當然,倘是有合作需要,內地相關權責部門可以請求澳門警方出面拘捕犯罪嫌疑人,並將之移交給內地相關權責部門。盡管澳門特區尚未與內地正式簽署區際司法互助協議,但已建立了良好的打擊跨境犯罪活動的合作關係,過去也有許多成功的例子。

因此,倘若確是有外媒報導的案情發生,也是由內地相關權責部門請求澳門警方提供協助,由澳門警方進行偵查並實施強制措施,然後將目標人移交給內地相關權責部門。這是「一國兩制」原則的底線。而外國媒體作內地調查人員直接在澳門拘捕嫌疑人的報導,要不是不瞭解「一國兩制」和《澳門基本法》,要不就是故意為之,藉以以「置入性行銷」的手法,詆毀「一國兩制」,攻擊內地相關權責部門「侵犯」澳門特區的司法管轄權,對澳門警方的排他權力實行「越俎代庖」。

但正因為如此,就更使人認真思考幾個問題。其一,是內地與澳門特區的區際司法協助協議,應當盡快簽署。現在,在經濟領域,內地與澳門已經有了類似「準自由貿易區」的「CEPA」,這在一定程度上可說是「區際經濟互助協議」。在文化、教育、社會工作等其他領域,隨著《粵澳合作框架協議》的簽署及實施,都有類似的互助合作協議陸續簽署。但迫切性甚高的區際司法互助協議,卻一直是「只聽樓梯響,不見人下來」。只是在個別具體領域,如兩地司法文書的互相承認及取證等,有所突破;及兩地警方在打擊跨境犯罪活動上的合作,有實質性的行動,並較為出色。但這是並不足夠的,而今次外媒報導的內容,就更是凸顯了這個問題的必要性和迫切性。

為何在澳門已經回歸,內地與澳門特區同屬於中央政府領導的極為有利條件之下,仍是在洽簽區際司法互助協議方面未見有喜訊傳出呢?估計可能是受制於兩地存在著嚴重的法律衝突,比如「非雙重歸罪」、「死刑」、「賭場放貸」等,有些在內地是屬於犯罪的行為,在澳門特區卻並沒有被《刑法典》定為犯罪行為;另外,澳門特區是不設死刑的,這也給移交涉嫌在內地犯罪的澳門居民帶來了困擾。因此,如何突破這些障礙,應當盡快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妥適辦法。

其二,是必須正視賭客涉嫌的「洗黑錢」問題。中國政府已經簽署了聯合國幾個涉及反洗黑錢的國際公約,並將之延伸到澳門特區生效。而美國因為「九一一事件」,對跨境洗黑錢犯罪行為也「盯」得特別緊。而賭場是被視為清洗黑錢的主要場所,澳門博彩業又有美國賭商參與經營,因而就更受美國政府注意。再加上歷史上的原因,尤其是「韓戰後遺症」的背景,香港回歸前參加聯合國軍的英國,拒絕朝鮮的機構、人員等在香港活動,因而朝鮮的機構就只能是在澳門駐腳,這就被美國人「盯」上了。前幾年的「匯業銀行事件」,不管是「莫須有」還是出於其他什麼動機,都是值得驚惕,應當敲響警鐘的。

現在澳門更是面臨更嚴重的問題,那就是美國博彩財團在澳門開賭,就牽涉得更為複雜。一方面,這些美國賭商與美國的政治扯上了關係,如「永利」老闆與曾任美國中央情報局局長的布殊關係良好,曾為其參選總統助選,成為其競選委員會成員,專門為其進行籌款;而「金沙中國」的老闆,則向來支持美國共和黨的候選人,今次在美國總統選舉中,從共和黨內初選到正式大選,都予以捐款,總共超過一千萬美元,據說是最大的「金主」之一。這就難免會招惹其獲勝的對手進行報復。另一方面,美國相關敏感部門派人駐紮在澳門的美資賭場,對在澳門參賭的內地高幹「上下其手」。在以利誘及恐嚇等手段向賭輸了的內地高幹套取國家機密的同時,也瞭解內地貪官或民營企業主利用澳門賭場清洗黑錢外移資金的渠道,作為「籌碼」,隨時利用來做與中國政府「交手」的「武器」。此次所謂「薄熙來在澳門洗黑錢」之說,就有著那麼一點味道。

其三、還是那句老話,「居安思危」。如果說,過去提這句話,是針對美歐金融危機導致世界經濟發展困頓,及內地經濟發展放緩,而影響澳門經濟,以及鄰近地區紛紛開賭,對澳門博彩業形成夾攻競爭態勢的話,那麼,現在又增加了一個新的因素,就是內地在中共「十八大」之後,新一代領導核心將會加大反腐力度,堵塞一切資金外流漏洞。因此,近來採取的一些措施,如銀聯卡的「過數額」受限制等,就可見端倪。

本欄早在較早前就提出此問題,看來並非是「烏鴉咀」,確是如此。其實,中央政府對於澳門,確實是處於矛盾之中。一方面,必須扶持澳門經濟,以確保「一國兩制」效績;但另一方面,又擔心博彩業急速發展,會對內地造成不良影響,包括「造就」更多的腐敗現象,國有資產流失,及幹擾打擊出境賭搏活動的鬥爭等。因此,就有「閂緊水喉,澳門叫救命;打開水喉,內地大失血」之說。為此,本欄向來主張,不要過多地渲染澳門博彩業的收益增長,及為賭檯的分配爭吵不休,以免刺激內地某些「極左派」人士,向中央施加「閂緊水喉」的壓力;與此同時,特區政府也宜認真領悟國家領導人關於「澳門特區政府財政充沛,有能力推行惠民措施」的指示,將來自內地同胞的「進貢」使用在澳門同胞的身上,以還富於民,構建和諧社會,這樣還可以減經對內地「極左派」的刺激。

當然,雖然澳門的六個賭牌中,有兩個半是掌握在美國賭商的手中,還有另半個是掌握在澳洲賭商的手中,但畢竟博彩稅收入是澳門特區政府的,而帶動的經濟發展及就業人口,也有利於促進澳門特區的繁榮穩定,這與中國周邊賭場的收入全落入當地政府和商人的手中,有所不同。因此,估計今後內地即使怎樣開展打擊出境賭博活動的鬥爭,對澳門仍將會「網開一面」。否則,反而是將內地賭客們「趕」到中國境外的各國各地區的賭場去,對屬於中國的澳門形成「為叢驅雀」、「為淵驅魚」的效應。但澳門就不能因此而有所怠懈,還應想方設法,落實貫徹國家「十二五」規劃的「經濟適度多元發展」,及建設「世界旅遊休閑中心」、「中國葡語國家商貿平臺」。與此同時,也不要對博彩業的發展業績予以高調渲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