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英九意外收獲民進黨支持惟難長久

馬英九對菲律賓海岸警衛隊船隻開槍殺害台灣漁民洪石成事件的態度,從最初的「軟趴趴」,到後來的「硬」了起來,向菲律賓提出了在國際關係中屬於頗為嚴重的「最後通牒」的另一個觀察點,是他眼看到台灣藍綠朝野同仇敵愾,民氣可用,可以將之作為提振自己民意有力武器。果然,他發出「最後通牒」後,民進黨幾名大老蘇貞昌、蔡英文、謝長廷、陳菊等都發表談話,支持他的作為;民進黨發言人林俊憲表示支持馬政府要求菲律賓道歉、懲凶等做法。「立法院」朝野各黨團也發表「共同聲明」,一致堅定支持馬政府向菲律賓政府提出的「四項要求」。這種情形,不但是馬英九上臺五年來尤其是民意支持度低迷以來所難得一見,而且也是台灣地區當代政治史上所見不多的。因此可以說,其實馬英九心底裡應當感謝菲律賓,給予了他這麼一個「穀底翻身」的機會。

實際上,再過幾天,就是馬英九第二個任期的就職一周年。但正在此時此刻,馬英九的民意支持度不但是未能回升,相反還雪上加霜,由於其近臣黨主席辦公室主任賴素如被揭發涉賄,而另一近臣林益進涉貪卻獲法院輕刑,而再次惹來「法院是國民黨開的」的質疑,可說是焦頭爛額,台灣智庫對其進行的滿意度民調,僅有百分之十九點二,還低於當年陳水扁因涉貪而遭到百萬「紅衫軍」包圍之時。盡管台灣智庫親綠,不排除其所作民調帶有特定情緒,但其實其它的民調機構也不會高到哪裡去。實際上,一家立場偏藍的媒體昨日所公佈的民調所示,儘管民眾對馬英九過去一年推動兩岸與外交事務上的表現,均有約四成或超過四成的滿意度;但對馬英九的整體表現,高達七成民眾不滿意,僅二成一民眾給予肯定,比他第一任「總統」任期結束時的二成三民眾表達滿意,六成六民眾表達不滿意,又再下滑。在此情況下,他的就職一周年慶祝活動,不知要以甚麼樣的情緒來作基調。

也正在此時,發生了菲律賓公務船槍殺台灣漁民的事件。本來,馬英九初時的表現確是如同不少人批評的那樣「軟趴趴」,這主要是顧忌美國的態度,擔心倘若因強硬反應,將會被美國視為台灣與菲律賓這兩個「太平洋第一島鏈」上的主要「鏈節」鬧內訌。但在眼看到島內群情洶湧之後,就感到民氣可用,趁機博一舖。因而不惜違背國際關係的一般慣例,一出手就是頗為嚴重的「最後通牒」。盡管這「最後通牒」的制裁內容不包括「開戰」、「斷交」(其實台灣與菲律賓也沒有「外交」關係),但對菲律賓來說,也已是一個「外交侮辱」。

果然,馬英九的「最後通牒」一出,整個台灣寶島無論藍綠朝野都精神振奮,因為台灣當局基於缺乏國際人格之故,在國際關係上一直是處於「油瓶仔」的地位,難以伸張己意;而這個「最後通牒」,則雖然只是針對菲律賓,卻也可延伸到整個對外關係,不啻是吐了一口烏氣,台灣朝野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痛快的了,因此,馬英九得到同陣營的熱烈支持反應,自不待言,就連蘇貞昌、蔡英文、謝長廷、陳菊等民進黨大佬,也第一時間地都明確表態支持馬英九所採取的強硬交涉態度和手段。民進黨發言人林俊憲也表示支持馬政府要求菲律賓道歉、懲凶等做法,並指出現在不是藍綠政黨相互批評的時刻,但如果期限到了菲律賓還不道歉,當局就應該採取制裁措施。而一向吵吵鬧鬧,紛爭不斷的「立法院」朝野各黨團,昨日也槍口一致對外發表「共同聲明」,除強烈譴責及抗議菲律賓公務船的行為違反《國際海洋法》、背離人道精神外,也一致堅定支持馬政府向菲律賓政府提出的「四項要求」;同時要求政府採取有效護漁作為,並在未獲菲律賓政府正面回應前,對菲律賓採取斷然有效的嚴厲制裁。而「五都」市長,包括國民黨的郝龍斌、朱立倫、胡志強,民進黨的陳菊、賴清德,也表態分別與其其菲律賓「姐妹城市」暫停交流。

因此可以說,馬英九暫時度過了就職一周年「民意難看」的危機。但這只是「暫時」而已,能否將朝野藍綠的支持延續到「五二零」以至是繼續維持下去,一切還要看「最後通牒」於今日淩晨零時到期後,菲律賓政府是否在最大程度上接受「最後通牒」所提出的「四點要求」。而直到本文執筆時,尚未見菲律賓有正式回應。不過,菲律賓駐台代表白熙禮在緊急返菲與總統阿基諾三世密會後,於昨晚返台後當即前往「外交部」與林永樂部長,進行時間甚長的磋商。據外傳,菲律賓總統在昨晚向台灣釋出善意,將在今天派「特使」赴台向台灣道歉,並向家屬表達慰問及致贈慰問金;而對於其他訴求,菲方除允諾就事件啟動國家級的調查外,也同意與台灣共同調查這起案件,菲方也已羈押了涉案的海岸警衛隊成員;菲方並已同意啟動漁業協議談判。但也有傳說,雙方在「賠償」一項談不攏,而且在「道歉」的層級和用詞方面,也有分歧。

就此而言,馬政府和整個台灣最大的收獲,將是進行台菲漁業談判。倘成功,就是繼「台日漁業協議」之後,台灣在與周邊國家的經濟海域漁業糾紛中,再下一城。而且這還是在中國大陸尚未與這些國家達成協議的情況下所獲得,就更形難得。這對他的「外交軟趴趴」的負面形象,當然是會有矯正的作用。由於不少漁民尤其是台灣南部漁民的主要漁場是在南海海域,而他們又在政治態度上大多支持民進黨,故而談能夠簽署「台日漁業協議」,解除南台灣漁民的安全威脅,這對馬英九和國民黨的意義,是十分正面的。

但「賠償」部份,馬政府卻碰了軟釘子。菲律賓不願賠償或是賠償承諾的數額不足,既有可能是由於財政困難,也有可能是感到「面子」受損。但其實,菲律賓滿足馬政府道歉、懲兇等要求,尤其是同意台方派員到菲律賓參與調查,更失面子,而賠償只不過是一個「錢」作怪而已,另外也涉及到具體數額的「量化」問題,而使菲方強烈地感受到其「尊嚴」被「論斤計價」地掂量,無法承受。

現在最關鍵的,是外傳的阿基諾三世在作出道歉時,是遵循「一個中國」原則,向中華人民共和國道歉。實際上,年前馬尼拉發生槍手挾持並槍殺香港遊客事件時,阿基諾三世也是向北京道歉,因為他認為香港不是主權國家,與作為主權國家的菲律賓「不對稱」。同樣,菲律賓也不承認台灣具有「主權國家」的地位,也正因為如此,它才敢於「欺負」台灣的漁民。

倘果此,民進黨必會乘機撒野。實際上,當菲律賓將循「香港模式」向北京道歉的消息傳出後,儘管尚未正式發生,就已有包括李登輝等人進行煽動,為難馬政府。由此,馬英九因菲律賓公務船射殺台灣漁民所獲得的「紅利」,將「一鋪清袋」。正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