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特工非常行動護駕新中國

在中國熱播的電視劇中,反映解放前中共地下黨活動的諜戰片常是賣座保證。不過,人們也常會問:這些都是真的嗎?事實上,真實的地下工作是怎樣的?藉著今年11月中共隱蔽戰線最早的核心組織中央特科成立86周年之際,本刊特別披露一個60多年前地下黨員以生命與智慧保衛了中共中央安全,保證了新中國誕生進程的真實故事。

2010年4月的一天,中共廣東省委禮堂隆重舉行全國英模巡迴報告會。千餘名身穿警服的政法幹警傾聽臺上一位名叫“劉光國”的老人,講述當年戰鬥在敵人心臟,為保衛中共中央立下卓越戰功的歷史。報告結束時,全場掌聲雷動,人們向這位年近9旬的隱蔽戰線無名英雄致以崇高敬意,有人低聲說:“剛剛看過電視劇《潛伏》,沒想到今天見到了真正的潛伏英雄。”貴賓室裏,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廣東省委書記汪洋與講者緊緊握手,合影留念。

戰區司令部參謀處的潛伏者

1924年2月,劉光國出生於一個貧困農民家裏。抗戰爆發後,小學畢業的他正趕上北平日偽華北政務委員會外務局招聘辦事員,那是一份“吃官糧”的職業,父親借錢讓他考試,沒想到真的就被錄取了。不過,這份“官糧”並沒給他們的家境帶來什麼好的轉變。不久,父親、母親和妹妹先後得了急病,因為缺錢少醫,一個一個離去了。成了孤兒的劉光國痛苦萬分。

這時,一個同事從各方面幫助他,給他講了很多人生道理,也講了很多政治理論。他送給劉光國幾本書,有艾思奇寫的《大眾哲學》,還有《婦女與社會》、《唯物辯證法》。劉光國通過革命書籍明白了很多革命道理,抗戰勝利前夕毅然投奔了解放區。由於革命需要,組織上派他重返北平日 偽政府內部進行地下工作。他找到老上司,承認自己未經批准私自回老家安葬父母和妹妹,希望上司留下自己。因為戰事吃緊,人手不足,他被批准留任。從此,他表面上為偽政權做事,暗地裏為中共工作。

抗戰勝利後,國民黨第十一戰區前線指揮部搬到了北平,總部設在一個高級招待所。劉光國獲悉指揮部要擴編招人,經請示上級,決定潛進前指內部。經過精心準備,前往十一戰區前指招錄處報考,結果又一次被錄取,分到戰區司令部參謀處,負責收發文件。他和同時打入指揮部的戰友特別高興,終於有機會在更加核心的敵人內部為革命做工作。

潛伏是非常危險的工作,隨時有掉腦袋的可能。但劉光國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多次冒著生命危險,把敵人的絕密情報提供給地下黨組織,上報給黨中央。這些情報包括敵人的作戰計劃、準備逮捕的中共黨員名單,解放軍拿到情報後經常打勝仗,處在危險中的中共黨員也往往轉危為安。就在這時候,出了一件事,使劉光國和戰友們差一點被發現。中共一支遊擊隊的一份文件被國民黨軍隊繳獲了,正好是他密寫報送的《城防計劃》。上司認定司令部裏潛有共諜。在內部展開了嚴厲的大清查。開始時,劉光國感到壓力很大,差點以為自己暴露了,不禁有些驚慌,開會時兩條腿都在發抖。他使勁地用手指甲掐自己的腿,鎮靜自己。後來,他發覺對手只不過是虛張聲勢,慢慢地也就沉住了氣,以不變應萬變,巧妙利用敵人內部的矛盾,一再躲過審查。

險獲蔣介石偷襲中共總部消息

國共兩黨簽訂停火協議後,內戰並沒有結束,蔣介石一面與中共和談,一面命令各戰區佔領軍事制高點,向解放區大舉進攻。十一戰區司令部命令頻頻下達,劉光國把他們的秘密文件和電報一份份轉報中共中央。葉劍英同志經常在美方主持的軍調部會議上把這些事情披露出來,弄得國民黨很狼狽。

不久後,傅作義接收了被解放軍重創的孫連仲部,劉光國奉命與一名姓金的同志一起轉入傅作義部隊。1947年9月的清風店戰役,解放軍全殲國民黨軍隊羅曆戎部17000人。11月,解放石家莊,又使敵守軍劉英部20000餘人全軍覆沒。這兩場戰役有力扭轉了華北戰局,劉光國情報組提供的重要情報對戰役勝利起了重要作用。黨中央對劉光國情報小組的工作非常滿意,給他們記了大功。就在這時,一個巨大的考驗突如其來地擺到了他們面前。

1948年10月,國民黨軍在全國各大戰場上不斷失利,蔣介石急飛北平,與華北剿總司令傅作義商討對策。

傅作義告訴蔣介石,以毛澤東為首的中共中央機關,已經轉移到平山縣西柏坡,而共軍華北主力卻在太原、晉綏一帶作戰,西柏坡只有少量警衛部隊。只要部署得當,有望一舉全殲對手。根據蔣、傅的部署,國民黨軍決定採用“穿心戰術”,馬上集結重兵,迅雷不及掩耳襲擊西柏坡和石家莊,一舉殲滅中共總部,整個戰局也就轉危為安了。

當時在第十一戰區司令部參謀處工作的劉光國,發現參謀處姓何的處長一連幾天神色緊張,行動詭秘。他猜測,敵人可能有重大行動。一天晚上,他看到參謀處一名繪圖員吃過晚飯,又急急忙忙鑽進辦公室。便裝成不經意地問別人:“這傢夥怎麼這麼忙?”另一個參謀順口回答:“聽說是在繪製石家莊一帶的地圖。”劉光國頓時警覺起來,他悄悄地通知自己的同志小王:“盯緊點兒,有情況隨時報告。”小王當時任參謀處文書。10月22日,何處長命他馬上繕寫一份重要文件,命令:“嚴格保密,不得有失,洩露出去軍法處置!”

小王接過文件一看,不禁大吃一驚。原來竟是準備偷襲平山、石家莊的絕密作戰方案。他儘量不使自己的手發抖,謄寫完畢,利用上廁所的機會,偷偷交給劉光國。劉光國匆匆瀏覽一遍,感到事關重大,趕緊重新細看一遍,把作戰命令默背下來。夜幕降臨後,立即趕往幾裏地外的一家小餐館,與單線聯繫人甘陵秘密接頭,口頭將敵人的作戰方案一字不差地作了彙報,經反復核對,確認無誤後,由甘陵繼續送出。偏偏這個時候,唯一的一部秘密電臺出了故障不能發報,只能用人力傳遞。甘陵把秘密交通員叫來,口授機宜,命他牢記背誦情報要點,還用蠅頭小楷密寫了一份書面情報,詳細記述了敵軍偷襲石家莊、平山的作戰計劃及兵力、番號、部署、指揮系統、進軍路線和日程等,把情報縫在交通員的衣服夾縫裏,命令他馬上出發,速送上一級情報站。

接密信毛澤東巧用“空城計”

10月24日中午,情報終於輾轉送達中共中央軍委,大家頓時感到事態異常嚴重。因為當時華北野戰軍主力一兵團正配合太原戰役,二兵團配合四野準備遼沈戰役,三兵團配合晉綏同時經營綏遠。石家莊附近的解放軍兵力空虛,傅作義大軍壓境,中共中央領導機構隨時會被重創。若是敵人陰謀得逞,中國革命的歷史進程也就可能被逆轉。

負責華北軍事的聶榮臻雖然馬上下令疏散中央機關,同時命令張家口蔚縣華北主力部隊緊急南下,但遠水救不了近火,敵軍27日就要開始行動,上述措施不能起到根本作用。毛澤東和朱德、周恩來、聶榮臻商議後,決定鋌而走險仿效諸葛亮的空城計,親自起草了一篇新聞稿,由新華社播出:“北平蔣軍在敗局中擬偷襲我石家莊,以作困獸之鬥。據前線消息,蔣介石、傅作義決定集中94軍三個師及新二軍兩個師,經保定向石家莊進襲。我區軍民已嚴加戒備。”

一發“炮彈”打出後,毛澤東意猶未盡,索性“再放一炮”。26日繼續發表新聞稿,詳細報道敵軍各路進攻兵馬的一線指揮官、新增兵種、番號以及到達位置等,並堅定不移地宣稱:“我保、石沿線地方武裝,人民群眾,已全部緊急動員起來,作好充分準備,嚴陣以待,定將配合主力,甕中捉,勿使一人漏網。”

新聞一經播發,不僅輿論譁然,敵人內部也亂了陣腳。傅作義原本也摸不到解放軍的底細,他的偷襲計劃其實是行險之舉,一旦洩露,也就變成了公開的秘密。正在行軍途中的國軍指揮官,從收音機中聽到新華社廣播後,一個個像挨了悶棍,氣焰頓時被打消了一半,行軍速度慢了下來,為解放軍主力部隊回援到位爭取了時間。

而在解放區這邊,旌旗招展,戰鼓擂響,“打倒蔣介石,活捉傅作義”的口號聲震耳欲聾。地方部隊與數萬民兵全面發動起來,摩拳擦掌,劍拔弩張,亮出一副要與敵人決一死戰的架勢,敵人的情報機構自然也將此密報給了傅作義。

“空城計”還在演下去,我方通過石家莊公安局打入軍統的內線,向敵方發了一份假情報,說晉察冀軍區急調了5個師的兵力,佈置好三道防線,準備誘敵深入,紮緊口袋,聚而殲之。前方又傳來戰報:國民黨軍隊先頭部隊到了唐河附近,果然遭到了解放軍頑強的阻擊。敵人判斷是與我軍主力交上了火。此時,我情報部門又從空中信號中偵獲敵94軍軍長鄭挺鋒27日21時發給傅作義的電報:“昨收聽廣播,匪方洞曉我軍行動計劃,已有準備,恐襲擊難以收效。”這一系列真假情況、虛實情報構成的“迷魂陣”,使傅作義左右為難,舉棋不定。

毛澤東猜透了他的心思,又於29日為新華社寫了一篇評論《評蔣傅軍夢想偷襲石家莊》:“最後這裏發生一個問題,究竟他們還要不要北平?現在北平是這樣的空虛,只有一個青年軍208師在那裏。”這短短數語一下就擊中了傅作義的要害。他對解放軍的“口袋戰”本來就相當恐懼,深知毛澤東用兵虛虛實實,高深莫測,惟恐這次“偷雞不成又蝕一把米”,最終不得不命令部隊全體撤回,精心策劃的偷襲計劃也因而終止了。

兵不血刃扭轉被動危局

其實,毛澤東這著空城計是一步險棋。如果當時數萬敵軍長驅直入,我軍主力是無法趕到的,其結果將是一場空前惡戰,黨中央的安全必定遭受嚴重威脅。幸虧中共中央及時獲得準確情報,大膽採取心理戰術,才兵不血刃地瓦解了敵人的進攻,扭轉了被動危險的局面。2002年新版的《中國共產黨歷史》第一卷下冊“平津戰役”一節,將此事評價為“中共地下組織出色的情報工作”。事後,聶榮臻同志也批准給地下情報組織負責人甘陵和劉光國等有功人員記大功一次。

可是,當時的劉光國等人卻要經歷一次極為嚴酷的生死考驗。傅作義知道偷襲的情報一定是內部傳出去的,於是展開了又一次內部大審查。嚴刑拷打,威逼利誘,互相監視,人人揭發,幾乎沒有一個人不被懷疑。劉光國等人此時已是久經考驗的潛伏高手了,他們頂住第一波嚴查之後,從“認老鄉”這種最傳統然而也最有效的方法入手,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