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博彩業獨大與多元經濟發展的矛盾

在立法會口頭質詢大會的首日會議上,經濟財政司司長譚伯源就澳門博彩業發展規模問題作出了幾點說明,其一是未來十年,特區政府將會控制博企賭增長,控制在每年不超過百分之三%;其二是將從政策角度引導博企配合澳門發展成為旅遊休閒中心;其三是特區政府未來將不單用賭數量鼓勵博企發展非博彩元素,而且還將會在博企新合約中作出具體要求。另外,除了二零零八年已申請的用地外,政府不會再向博企批給博彩發展用地。他還透露,由於特區政府與博企所簽的博彩合約將於二零二零年至二零二二年陸續到期,因此二零一五、二零一六年是檢討這些博彩合約的適當時間。

日前澳門確實是在陷入一種矛盾糾結之中。一方面,澳門確實是出現了博彩業一枝獨大,其他各行業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排擠,並構成了惡性循環效應的情況。由於博彩業的急速膨脹發展,奪走了大量的人力資源,也推高了樓價鋪租,使得許多具有傳統特色的本土特長逐漸流失。除了以西方經濟管理理論結合傳統特色生產的杏仁餅等「手信」業仍能站得住腳之外,過去那些讓人們餘味無窮的「咋喳」小吃等,都不見蹤影。這與海峽兩岸的小吃文化如「沙縣小吃」、「士林夜市小吃」等大行其道,正好相反。因此,中央要求澳門必須居安思危,推動經濟適度多元發展,不要把所有經濟發展的「雞蛋」都放在博彩業的這隻「籃子」中,是正確的。在繼續保持博彩業穩健發展的前提下,有必要對博彩業的發展規模作出規限,上很有必要的。

而另一方面,「周邊開賭」卻又是對澳門博彩業發展以至是生存的嚴峻挑戰。因為這「周邊開賭」所面向的賭客來源對象,就是中國內地的旅客。其中台灣馬祖的開賭,就主要是要吸引福建、浙江的賭客。連江縣政府籍著其與福建省和福州市相關業界甚至是政府官員的熟絡關係,尋求爭取北京批准兩地來個「兩岸小三通」式的合作,把「馬祖博弈特區」擴大為「兩岸博弈特區」,由福建省地方政府釋出 七百公頃 土地,由開發商在閩江口的琅歧島興建五星級飯店,並在馬祖北竿島興建賭場,從而透過直升機和快輪,讓來自福州、溫州、廈門的遊客,晚上住在琅歧島的飯店,白天透過「小三通」管道,前往台灣馬祖的北竿國際級賭場消費。國台辦發言人範麗青昨日在例行發佈會上,回答福建海峽衛視記者提問的「台灣馬祖關於設置博弈特區的公投去年已經獲得通過,台灣方面在推動落實,以促進當地旅遊觀光業的發展,請問大陸方面對此持何種態度?」問題時指出,「大陸明令禁止賭博。《海峽兩岸關於大陸居民赴台灣旅遊協議》附件《海峽兩岸旅遊合作規範》也有明確規定,接待社不得引導和組織旅遊者參與涉及賭博等活動。」儘管國台辦的福建省政府都明確表態,大陸明令禁止賭博,大陸接待社不得引導和組織旅遊者參與台灣地區涉及賭博等的活動,更不可能與馬祖賭場進行合作和配合,但卻很難阻止會發生「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的情況。

而韓國、日本的賭場,則以吸引山東遊客為主;俄羅斯、朝鮮的賭場,客源主要是來自東北三省。新加坡、越南、菲律賓、緬甸、老撾、柬埔寨、印尼等東南亞地區的賭場,也是以中國居民為主要客源。甚至遠至澳洲、美國的賭場,現在也把吸引中國賭客作為首要經營策略。

在此情況下,倘若澳門限制內地的賭客,就很容易外流到其他國家和地區的賭場去。反正這些賭客都是要出境參賭,「澳門不留爺,自有留爺處」。還有一個情況是:在一些賭客尤其是其賭資來歷「見不得光」的賭客的潛意識心理中,擔心已經回歸祖國的澳門,可能會與內地的紀檢機關合作,自己在澳門參賭活動將會被揭發,而受到法律懲處(實際上據說成克傑、馬向東等大貪官的被查處,就是在澳門賭場參賭而被內地紀檢機關發現),因而不如跑到因種種原因內地紀檢機關仍未能「插一手」的其他國家和地區去參賭。

這筆賭資,始終存在,澳門不要,它就會流別處去。而以中國人「肥水不流別人田」的習慣傳統心理,與其流到外國人的手中,不如讓其流到由中央政府轄下的澳門特區,讓澳門特區政府和澳門同胞受益;因此而使得澳門特區經濟繁榮,澳門居民生活富足,這也可作為展現「一國兩制」成功的主要因素。

可能正是出於這個原因,令到中央頗為困擾。一方面,擔心由貪官賭客攜帶的賭資,實質上是國有資產大量流到澳門的賭場,因而曾經多次以「收緊個人遊簽注」等措施,來予以限制。但卻形成了「唔閂水喉,國有資產流失;閂水喉,澳門喊救命」的糾結。另一方面,如果卡得澳門太緊,這些賭資反正都將會外流,如是流到外國去,就不符合「肥水不流別人田」的傳統習慣心理。

在此情況下,澳門特區就要「識做」,在認真貫徹執行中央關於促進經濟適度多元發展,建設「世界旅遊休閑中心」的指示的前提下,也要抓緊賭場的建設,提升服務素質品質,將多元文化融會入博彩中。

特區政府對目前正在興建的幾個大型博彩酒店綜合體,提出了較高的要求,並以其「非博彩元素」的含量來決定批出賭檯的比例,這是正確的做法。而其中一些博企,也規劃在新建的大型博彩酒店綜合體中,引進各類文化含量較高的度假娛樂項目,更是爭取賭台數量的正面態度。

還須注意一個問題,就是為了發展健康的博彩旅遊業,宜盡可能地將在舊市區的零散賭場,遷入大型酒店博彩綜合體,就象將角子機遷出民居,過渡到將來必須在賭場酒店內經營的做法那樣。

特區政府將於明年檢討賭牌政策。現在有博彩經營者提出增發賭牌的訴求,而且已經形成了一定程度的輿論壓力。對此,必須應對。畢竟,當初中央批準澳門開放賭牌時,是發出三個賭牌。後來卻是「三開六」,已經超越了中央的「底線」。本來,這是不利於中央與特區關係的,也是缺乏施政誠信的問題;但由於當時香港發生了幾十萬人的大遊行,中央不願指責澳門。既然有此背景,特區政府就應該「識做」,將賭牌數量維持在本來就已經超越底線的現狀,不要再做令中央不快的事情。當然,如何合理利用現有的六個賭牌,在不抵觸證券交易制度的前提下,運用「財技」手段,讓貴賓廳經營者也擁有控持賭牌博企的實質股份,從而增強其在博企中的話語權,還是可以研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