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英九統治正當性仍在統治權威卻流失了

發動佔領「立法院」行動的學生領袖林飛帆聲稱:馬英九的統治正當性已經喪失。盡管在法理上看,這個說法並不成立;但在實踐角度觀察,卻又確確實實地存在著馬英九的統治權威正在流失的問題。實際上,馬英九現時的處境比陳水扁任內最後兩年還要糟糕,當時主要是陳水扁的貪腐案爆發,及他作出的系列言行,分別遭到「紅衫軍」的抗議和中國大陸、美國的高壓,尚只是針對他個人,政府統治還可正常運轉;而馬英九目前所面臨的,不但是人們對他個人領導能力的質疑,而且更嚴重的是,馬政府的統治權威已經受到嚴重衝擊,政令出不了「總統府」。因而有政論家形容說,現在馬政府已不單止是已經「跛腳」,甚至是已經斷了一隻腳。

實際上,昨日的幾個事態發展態勢,足以證明馬英九的統治權威已經受到了嚴重威脅,因而已經動搖。

其一,是馬英九聲稱根據《憲法》第四十四條的規定,召集院際會商,以尋求恢復「國會」正常運作,及維持議場秩序的解決方案。但竟遭到王金平拒絕,認為這次學生「佔領立法院事件」是因「立法院」朝野黨團對於《兩岸服貿協議》審查的爭議而起,故而是屬於「立法院」內部的問題,並非是《憲法》該條條文所規範的行政、立法衝突問題,性質不同,而「立法院」也正在尋求各黨團獲得解決問題的共識,因而不能出席院際會商。由此,無論是馬英九親自致電邀請,或是國民黨副主席曾永權來電,王金平都沒有改變立場,三拒馬英九召集。王金平此說,確有其道理,因而馬英九最後不得不對王金平的說法表示尊重,並表態會以尊重「國會自主」的原則處理這個問題。這等於是馬英九吃了一面屁,「唾面自乾」。

而王金平更進而呼籲馬英九能「體察時局,傾聽民意」,促成朝野共識,儘早解決爭議,讓「立法院」恢復秩序。這不啻是刮了馬英九的一記耳光,明諷今次事件是由馬政府「不傾聽民意」而致。

由於臺北地方法院宣判王金平的黨籍案勝訴得直,更由於臺北地方法院宣判「檢察總長」黃世銘被控洩密及違反通保法案爭議的罪名成立,判處一年兩個月有期徒刑,王金平就更是得理不饒人,更不理會馬英九了。這種情況,與去年「九月政爭」爆發時期,馬英九威迫王金平,正好來個相反,現在是王金平脅迫馬英九,而馬英九只得懇求王金平。把一個《憲法》設計的「雙首長制」實質上是「準總統制」的政制,及「總統」管轄「五院」的政治倫理,完全顛覆了。

但諷刺的是,在學生佔領「立法院」當晚,以至直至昨日,當國民黨籍「立委」請求王金平行使警察權,驅趕學生時,王金平卻說警察權只是使用於維持「國會」議事秩序,而佔領「立法院」的是學生,因而是屬於社會治安範疇,應由「中央政府」處理。這除了是折射了王金平不願也不敢得罪學生及在野黨的心態之外,恐怕也是要把「鎮壓學生」的「燙手山芋」拋給馬英九。但卻與他昨日所的解決「立法院」亂像是屬於「國會自主」問題,正好是自相矛盾。

其二,學生所提出的三個要求,即馬英九道歉,對《兩岸服貿協議》實行「逐條審查,逐條表決」,以及將其退回中國大陸,倘若馬英九不接受,學生們將會繼續堅持佔據「立法院」,癱瘓「國會」。令到統治機器的重要一環無法運轉;但倘馬英九全部答應或部分接受,就等於是提前「跛腳」。其中道歉及退回《服貿協議》兩項,就是對馬英九個人的侮辱,而且後者還將失信於中國大陸;至於發回八個委員會聯席會議重審,則等於是黨主席否定了「立法院」黨團,使得黨主席與黨團及黨籍「立委」的關係更為緊張,馬英九最擔心的難以指揮黨團的現象就將頻頻發生。因此,他當然是堅決不接受。但由此將會引發學生們的激烈反抗,號召包圍國民黨中央黨部大樓和各地黨部。當然,倘學生們真的這樣做,也將使自己行動的正當性大幅流失。

其三,馬英九謀劃院際會商遭到王金平拒絕,吃了一面屁後,跑到南部視察軍事演習,頗有「撒手不管」之態,甚至不排除是意氣用事。在臺北市的事態頻臨失控之時,馬英九卻遠離「中樞」,似是不負責任。由此,臺北市政府要求他留守「中央」。由此看來,馬英九與郝龍斌、朱立倫等國民黨中生代的矛盾,將會因此而進一步加深,今後他在黨內的朋友圈,更將進一步縮小。

其四、王金平昨日在拒絕馬英九的院際會商召集之後,當然須以「國會自主」的原則,負起解決「立法會」亂象的責任。因此,他與國民黨黨團和台聯黨黨團商量。而國民黨黨團在形勢格禁止下,而不得不讓步,同意對《兩岸服貿協議》進行「逐條審查,逐條表決」;但卻又以協議已送出委員會為由,主張只能是在院會進行審查,而不願意退回委員會。這與學生們發起這次學運的其中一個籍口,就是國民黨黨團召委張慶忠違反委員會審查程序,因而堅持必須退回委員會「逐條審查,逐條表決」的主張,存在距離,相信學生們不會接受。但國民黨黨團按照學生們的主張行事,就等於是承認自己犯錯,承認自己違反朝野共識。既此,這場政治危機,還不知何時才能結束。

其五、國民黨黨團要求清場,有一個安靜及安全工作的環境,這是合理要求。但是,在學生們堅持不撤退的情況下,怎樣才能有一個安靜及安全的工作環境?除非是出動警察,而國民黨黨團卻說,是否出動警察清場,他們管不著。這又將這個棘手的問題拋給了王金平,而王金平則肯定不會請求警方執行清場任務。既此,「立法院」不能運轉的責任,就是由王金平負起,除非是學生們「體諒」王金平,自動撤出「立法院」。

但學生們卻似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林飛帆昨日傍晚舉行記者會,聲稱「行政院」將出動警察進行「鎮暴」,而相關的消息也在網絡中頻傳,甚至還有台大醫院已啟動大量傷患機制的傳說。這立即將近年來一直向「二二八」受難者家屬致歉,及每年「六四」紀念日都發表講話的馬英九,拋到火爐中燒烤。因此,急得「行政院」和台大醫院連忙澄清。從中,卻也折射了馬政府正陷於恢復「國會」正常運轉與避免與學生發生衝突的兩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