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政局將陷入大分化大改組態勢

王金平「果然是行的」,前日在突然探視「太陽花學運」前發表的聲明,給正在處於進退失據困境的「太陽花學運」領袖搭建了一個下臺階,使他們可以「順風駛帆」地擺脫核心小組內激進派的阻攔,於昨晚舉行記者會,宣佈他們「佔領立法院」的目的訴求已經基本達到,將於本月十日下午六時撤離「立法院」,並在撤離之前,恢復議場的原狀,還聲稱將會負起毀壞公物等的責任。此一役,在戰略上,呈現學運學生、民進黨和王金平「三贏」的局面,而馬英九及國民黨,全台人民福祉則成為大輸家。至於兩岸關係的走向,還要看未來事態的發展。而且,很可能將會導致台灣地區的政局,陷入「大分化、大改組」的態勢。

實際上,在戰略上看,學運學生、民進黨、王金平是大贏家。在學運學生方面,其得以實現的攔阻「服貿」意圖還是「小兒科」,籍著推出民間版「兩岸協議監督條例」法案將「兩國論」入法,推動「台獨法制化」能否得逞還需看日後的藍綠博弈,但將因陳水扁貪腐案爆發,國民黨實現第二次「政黨輪替」,及以「九二共識」為基礎恢復兩岸協商並簽署多項協議,而被暫時壓抑下去的「台獨」及「仇中」情緒再次激活出來,並引發廣泛的社會運動,使得未來兩岸關係和平發展進入真正的「深水區」,則是更值得注意的戰略態勢變化。此外,學運學生以「第三勢力」姿態出現,並以「佔領立法會」行動中所獲取的「政治籌碼」,及在發動五十萬人到凱道集會所展現的「實力」,在二零一六年的第九屆「立委」選舉中攻城掠地,成為「立法院」中的「關鍵少數」,箝制屆時的執政黨(不管是國民黨還是民進黨),使得兩岸協議在洽簽及審查的過程中,時時處處遇到阻攔,則更是值得關注的未來動向。

在民進黨方面,已經基本上實現了毀壞馬英九以「通過服貿」作為進行「習馬會」的禮物的戰役圖謀,及暗中阻攔南部執政縣市的縣市長在年底的「七合一」選舉中,為了爭取已經享受到兩岸交流成果的選民的支持,而傾向於有條件支持「服貿」的競選表態走向的選務操作。並借力使力地達到壓制黨內「交流派」和「凍結台獨黨綱」派的目的。而具體到蘇貞昌而言,還可獲得在黨主席選舉中,狙擊主張調整黨的兩岸政策的蔡英文、謝長廷的意外收穫。

對於王金平而言,則是藉著「太陽花學運」報了馬英九發動「九月政爭」的一箭之仇,並建立了自己的「立法院沒有王金平不行」戰略定位。弄得馬英九灰頭土臉自不待說,而且更與民進黨、學運學生一道,促使馬英九在餘下的兩年任期內,陷於全面「跛腳」,一事無成,「建立歷史地位」淪為一句空話。

但在戰役戰術上,學運學生、民進黨和王金平,均仍有損失。其中在學運學生方面,表面上說是其四大訴求「已獲致成果」,但王金平的談話,只是接納了學生們最初提出的「逐條審查,逐條表決」,及「兩岸協議監督法制化」的主張,而對後來得寸進寸地追加提出的召開「公民國是會議」,及「退回服貿」等訴求,王金平卻並未有回應。盡管這非王金平的權責,確實無法答覆,但學生們都將自己搞的「人民議會」說成是「公民國是會議」,這無疑是自找台階下。而且,王金平當日的一切政治訴求,是在進入議場之前宣佈的,並非直接面向學運學生,再加上王金平只是與林飛帆等握手,並未與之對話,隨後就不再予以理睬可見王金平對他們也很顧忌。這又何來「階段性勝利」之哉?只不過是「阿Q精神勝利法」而已。

民進黨卻也「抓了芝麻賠了西瓜」。這次的胡鬧,賠掉了自己黨籍「立委」的政治和專業形象不說,部分民進黨人「陷於邊緣化」的驚呼有可能會變成事實,而學運學生在從政後「青出於綠而勝於綠」,拉走民進黨的部分支持者,讓民進黨面臨大分化的危機,則才是夢魘所在。實際上,這些雖然是系出民進黨,但卻又不滿民進黨僵化老化的學運學生,必會以「第三勢力」的姿態,另行組黨參加公職選舉。盡管林飛帆、陳為廷等人,在二零一六年尚不符參選「總統」、「副總統」的年齡,但參與「立委」選舉則不成問題。他們必然會以「佔領立法會」行動中所獲取的「政治籌碼」,及在發動五十萬人到凱道集會所展現的「實力」,與民進黨爭奪基本盤選民。

王金平則將更是「佔小便宜吃大虧」。本來馬英九在「九月政爭」失利之後,還是以黨的團結大局為重,與人為善,不再打算對王金平追打下去;但經此一役,反正六月底通過「服貿」已成奢望,不再寄望王金平會與國民黨黨團合作,而且更將有可能會倒向敵陣(至少是心在藍營心在綠),因而將會索性「一拍兩散」,乾脆對其保存黨籍案進行上訴。儘管官司未必能在本屆「立法院」餘下的兩年任期內完成,但保持壓力還是有必要的,而且也將能為在第九屆「立委」選舉前,不再提名他為「不分區立委」參選人而預作舖墊。

但「蛇有蛇路,鼠有鼠路」,這可正是王金平正式投入民進黨懷抱的最佳時機和籍口。因為他要保住「立法院長」,就必須闖過兩層關,一是「立委」,二是「院長」。既然在「立委」層面,國民黨將會不再提名,他就有可能與民進黨合作,一是在自行返回高雄家鄉參選時,求得民進黨「禮讓」,在他參選選區不提名候選人,並全力支持他戰勝國民黨提名的候選人;二是索性加入民進黨,由民進黨提名他為「不分區立委」候選人,並安排在安全位置。二是在他當選「立委」後,民進黨全力支持他參選「立法院長」。

當然,更不排除在二零一六年的「總統」大選中,民進黨提名的「總統」參選人,不管是蔡英文還是蘇貞昌,都將邀請王金平作為「副總統」搭檔,以吸拉台灣南部國民黨本土派支持者的選票。

馬英九無論在戰略上,還是在戰役上,幾乎是全盤皆輸。就說是為了讓學生盡快撤離「立法院」,已不顧尊嚴,低聲下氣,委曲求全。比如所發表的五點聲明,說是「王院長的看法與政府的一貫主張並不衝突,我們以正面的態度看待」,這等於是刮了聲稱「被王金平出賣」的國民黨黨團的一巴掌,也給足了王金平的面子。但這可能是緩兵之計,擔心在學生們撤出之前還將會有變數,因而一切等待學生真正撤出之後再算,屆時才是「金小刀」出鞘的時候。

國民黨也未必完全輸光。至少已促使國民黨內部,從此前的四分五裂狀態,停損止血,並團結起來,槍口對外。

當然,兩岸關係是否會因此而呈現膠著狀態?北京應有所思考,並應有新思維。盡管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潮流不可阻擋,但在某些具體問題上,還須看到及承認與原先的評估存在距離,決不能盲目樂觀,當然更不能有悲觀情緒,因而必須實事求是,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力求穩準地破解難點,推動兩岸關係既快速又穩健地向前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