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眷村:日益流逝的文化記憶

2014臺北眷村文化節於2月15日至23日在臺北市公館的寶藏岩登場,這也是臺北市連續第九年舉辦眷村文化節。臺北市長郝龍斌表示,眷村文化是臺北多元文化重要的一環,希望通過眷村文化節的舉辦,讓大家體驗眷村美食、眷村藝術及人與人之間的友情互動,感受昔日眷村時光。

台灣眷村知多少

什麼叫眷村?記者曾經多次請教過台灣朋友。回答各有不同。從事兩岸民眾緊急醫療救護的台灣飛特立航空負責人理筱麟說,眷村有廣義和狹義之分。廣義說來,當年國民黨帶著200萬軍政人員到台灣,他們在台灣的落腳地和聚居區都可叫眷村。狹義說來,僅僅指6077軍人及其眷屬落腳地;不管廣義還是狹義,有一點是共同的,就是非常簡陋,非常艱難。理筱麟成長在桃園縣楊梅陸軍埔心眷村,他說,眷村房子最初多是用竹子泥巴糊成,刮台風下大雨成為可怕的夢魘。隨著社會的發展變遷,台灣800多處眷村已經所剩無幾,大臺北地區更是已經沒有完全的村落,只有零星散戶,風雨飄搖。眷村的消逝,也標志著一個時代的終結,一種生活形態的失落。

為了保留眷村文化,有人大聲疾呼在都市改造的同時保留一些眷村,有人開始創作影視作品,有人開始做田野調查,有人開始拍紀錄片……眷村文化的價值,越來越被人們認識和重視。

臺北是一個多族群的移民城市,其中之大陸省籍族群,以眷村為最具代表性聚落,形成特殊的社群文化。根據台灣“國防部”史政編譯室出版的“國軍眷村發展史”,全台灣886個眷村,臺北就有165個,曾是全台數量最多最密集的縣市。但是,隨著城市的發展變遷,臺北市的眷村逐漸為高樓大廈所替代。四四南村是臺北市第一個眷村,為青島聯勤四十四兵工廠員工和眷屬的住地。一開始是由竹片、石灰、泥巴糊成,後來才逐漸成為磚牆結構。1999年,四四南村改建,傳統眷村面臨被拆除之命運。這個時候,社區居民和臺北市的文化界人土發起了眷村文化保存運動,在他們的奔走呼號之下,2003年,臺北市文化局將四四南村的四棟建築物予以保存,並將之建成為眷村文化展示館。

以此為契機,臺北市每年都推出眷村文化節。比如2009年的臺北眷村文化節,就以“懷舊身影:找尋記憶軌跡”、“文化延續:體驗眷村風情”、“美味傳承:品嘗眷村特色”為活動主軸,用人文精神增添眷村魅力,透過美食、旅遊、電影等常民生活的元素,包裝眷村文化,讓更多民眾以體懈眷村,用行動來參與文化節活動,讓臺北市民看見眷村,看見不-樣的文化傳承,也讓外省第二代等的眷村子弟,看見文化驕傲。

那麼,為何這些年來,眷村又在島內引起那麼多多人的關注和追憶?對此,親民黨發言人吳昆玉認為,一方面是台灣的政治氣候,另外一方面還是人們的懷舊情結使然。眷村年代,人們物質生活困苦,但精神世界富足,兒門互相扶持,相濡以沫。搬進公寓大樓後,雖然有水電煤氣,但是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卻是越來越冷漠。如果眷村是整體搬遷、整體安置的還好,左右鄰居不過是重新組合,雖然串門再不如眷村那麼方便,那麼頻繁,但是那些老人還是可以每天在固定時間到公寓的中廳去碰頭聊天,閑話家常。如果是各自東西,那就慘了,一開始真的會很不適應,尤其是上了年紀的人。吳昆玉以前住過的高雄左營眷村海光二村,現在已經變成高鐵左營車站了。眷村雖然正在消失,但其歷史記憶永遠不會在人們心中消失。

眷村文化熱寶島

為了留住特殊年代尋常百姓的喜怒哀樂、生死歌哭,再現眷村記憶,這些年島內有人創造作了許多眷村題材的文藝作品,於是,電視劇《再見,忠貞二村》,《光陰的故事》、《閃亮的日子》和舞臺劇《寶島一村》等文藝作品應運而生。

幾年前,島內第一部眷村題材的電視劇《再見,忠貞二村》開播,引發島內的眷村文化熱潮。5年後的今天,《再見,忠貞二村》又應島內民眾要求熱烈重播,收視率比肩當年。導演梁修身接受記者訪問時表示,當年拍這部電視劇,他們就是在嘉義縣大林一個開始拆遷的眷村--“社團新村”現場取景。台灣著名演員林青霞曾在那個眷村住過。然而等到電視劇殺青,這個眷村也瀕臨消失,一時成為劇組人員的心頭之劻。

《光陰的故事》表現的是上世紀60年代眷村生活:本省女子陳秀好邂逅外省老兵孫玉章,二人萌生愛情繼而結婚,雖然各自的方言不怎麼通,但感情甚篤,相守終生,兒女滿堂。伴隨著台灣經濟的起飛,眷村的人們演繹著他們的激情嚮往和歡樂悲傷。《光陰的故事》在台灣中國電視公司首播,許多人都看得如癡如醉,不光是上點年紀的人看,不少年輕人也成為擁躉。中視由此拿下晚間8點檔的收視冠軍。而中視上一次拿到收視冠軍還是首播《還珠格格》那年的事?。

舞臺劇《寶島一村》,講的是當年隨國民黨來台軍人在眷村的故事。長達3個半小時的舞臺劇,述說了那個大時代下特有的悲喜哀樂。從領門牌開始到眷村改建,從無奈飄零到落地生根,從1949年到1988年,3個眷村家庭,50年的陳年往事,讓台下的觀眾看得唏噓不已。《寶島一村》2008年12月首演就造成轟動,場場爆滿,一票難求。《寶島一村》後來跨越海峽在大陸各大城市巡演,同樣引起大陸觀眾的強烈共鳴。舌尖上的。眷村味道。

這些年來,台灣島內也掀起了一股吃眷村菜熱潮,台灣各地每年舉行的眷村文化節,品嘗眷村菜,幾乎是最受歡迎的節目之一。配合人們吃眷村菜的熱情,出版社還適時推出了眷村菜譜,圖文並茂地教人們如何做眷村菜。

台灣的眷村菜館子,門面雖然不光鮮,但味道還很不錯。比如,臺北知名的眷村菜館“忠南飯館”,這是一家有60多年歷史的小飯館。60多年來,店裏的陳設幾乎沒有任何改變,當初幾張桌子,現在還是幾張桌子,之所以這樣,是因為老主顧不願意讓老闆裝修。有天記者約朋友餐敘,打電話到忠南飯館訂餐,結果電話那頭回話說,本店沒有訂餐,要吃可以早點來,記者只好提前去占座位。飯館有梅菜扣肉、韭黃牛肉、豆幹肉絲、豆辦魚、回鍋肉,川、湘、浙,口味地道,物美價廉,賓主盡歡。

2014臺北眷村文化節的主題為“回味臺北‧面面俱到”,一看就知道,主打的是麵食,包括擔擔面、貓耳朵、刀削麵、抄手、牛肉麵等經典麵食料理,應有盡有。臺北市寶藏岩文化村協會總幹事詹智雄表示,最早的時候,寶藏岩其實是閩南、客家人的落腳處之屍,國民黨來台後,在這裏駐軍,不少軍人在此落地生根,外省眷村文化於是跟著引進,一時之間,小小的村莊聚落,充滿大江南北各種食衣住行文化。詹智雄說,也因為來自大陸各個省份的人群聚一起,最充分體現文化交融的便是飲食。小時候,軍方運來配給物資發送給榮民,每個軍人領取麵粉、米、鹽等後,左鄰的老伯便可做出饅頭,巷底的大伯則能搟出面條來,其他人還能做刀削麵、蒸餃、抄手等美食,大夥互相分享,其樂融融,令人感動!

(吳亞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