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民黨進入後馬英九時代

國民黨屋漏偏逢連陰雨,在連續遭遇“反服貿”學運衝擊、反“核四”社運之際,黨內團結也面臨考驗,發展形勢極為不利。為化解反馬力道,及時穩住政局,馬英九不得不擴大黨內參與,將新北市長朱立倫、台中市長胡志強、臺北市長郝龍斌納入副主席序列,此舉標誌著國民黨正式進入“後馬英九”時代,開啟中生代佈局接班之路。

國民黨面臨內憂外患

近期,馬當局疲於應對島內學運、社運等此起彼伏的群體性街頭抗爭運動,儘管立場一再退讓,仍難獲反對者信任,陷入左右為難的窘境。同時,馬(英九)王(金平)官司繼續演繹,黨內反馬力量蠢蠢欲動,馬英九的黨內共主地位岌岌可危。

一方面,社會運動持續衝擊、馬當局被迫一再退讓。

去年九月“馬王政爭”爆發,黨內同志被迫選邊站。王金平獲得國民黨榮譽主席連戰及中南部諸多“立委”力挺,逐漸扭轉局面;馬英九雖佔據法理優勢,擁有党主席平臺,卻缺少支持,一路退敗。3月19日,王金平恢復黨籍案一審宣告勝訴。“反服貿”學運爆發後,王金平拒絕動用警察權驅離佔領“立法院”的學生,公開拒絕參加馬英九邀請的“院際協調會”,指責國民黨“立院黨團”在“院會”逐條審查表決服貿協議的主張不符合程序,其立場與馬英九及國民黨明顯不同。由於馬英九決策圈過窄、樹敵太多,連戰、吳伯雄等黨內大佬也不發聲,多數黨內同志作壁上觀,使得馬英九在學運中吃盡苦頭。4月15日,馬英九宣佈接受律師團建議,將對王金平確認恢復黨籍(2013年9月已被撤銷國民黨黨籍)一案提起上訴。此舉受到親王“立委”及諸多中南部黨代表的批評,意味著馬王之爭仍將繼續,“行政”與“立法”之間的互動未來仍不會順暢。

馬英九啟動接班佈局

在內憂外患大背景下,國民黨於4月30日進行人事大改組,副主席林豐正、詹春柏、蔣孝嚴請辭,遺缺由臺北市長郝龍斌、新北市長朱立倫、台中市長胡志強接任,此舉標誌著國民黨正式進入諸侯共治的後馬英九時代。

首先,“郝立強”接任副主席是國民黨重新盤整、適應形勢的需要,這也是因應“反服貿”學運後世代交替的政治思潮。“反服貿”學運以青年群體為主體,展現出令藍綠政黨均深感震撼的動員能力,也暴露出青年群體對島內前景的憂慮,集中宣洩了新生代對朝野政黨長期“擺爛”、無法把握時代脈搏的不滿。學運過後,世代交替成為一股政治思潮,民進黨內呼籲天王退位的聲音高漲,迫使民進党主席蘇貞昌、前主席謝長廷主動宣佈退出下屆党主席選舉。相應地,在學運中缺少青年辯護的國民黨更是感到改善與青年群體關係的重要性,除重整青年軍外,還擬推出“打壓房市”計劃、青年創業扶助基金等措施。投射到黨內權力分配層次,則是將“郝立強”三位中生代縣市長納入副主席序列,滿足黨內長期被壓抑的中生代接班的呼聲。

其次,此舉也是馬英九滿足擴大參與、傾聽民意的現實需要。馬英九的決策模式長期被輿論批評為“小圈圈”,“一小撮同構型很高的知識階層共聚一堂,用他們順遂的人生經驗和臺灣崛起年代的過時視野來決定政策”,導致“行政院”所推行的重大政策往往因為過於理想化而遭遇強烈反彈,不僅事與願違,馬當局的民調支持度一路走低,而且常常讓站在民意前沿的黨籍“立委”和縣市首長處在尷尬地位,不得不採取與黨中央相左的立場,甚至發表反對黨中央的意見。“核四”議題再度燃燒後,身處一線的郝龍斌、朱立倫均搶在馬英九之前與民進党主席蘇貞昌共商“核四”議題,再度凸顯黨中央擴大參與的重要性。

最後,此舉也是馬英九化解反馬力道的不得已選擇。“軍公教年金改革”等傷害藍營基本盤措施的推行,讓藍營支持者怨聲四起,地方諸侯也膽戰心驚,紛紛思考未來出路。去年9月“馬王政爭”爆發,黨內挺王勢力已是公然不服。“反服貿”學運期間,馬英九的領導威信再度遭遇空前挑戰,共主地位岌岌可危。由於“馬王心結”難解,連(戰)王(金平)結盟更讓馬英九忌憚,談和幾無可能,僅憑吳敦義、江宜樺等既有權力核心的支持難以維續,馬英九這才不得不向“郝立強”等地方諸侯伸出橄欖枝,既讓黨內三股勢力相互制衡,也讓中生代共同承擔年底“七合一”選舉的成敗責任,無形中化解反馬力道。

對國民黨權力結構產生複雜影響

“郝立強”接任副主席將在一定程度上重塑國民黨決策機制。“郝立強”上位後,國民黨副主席成員由過去多半是“黨內大佬”一舉轉變成有過半掌握民意的縣市首長,且“北、中、南”地方縣市首長均納入,“量”的改變肯定會對國民黨內決策產生新的影響,但能否達到“質變”的程度,還有待觀察。當前,副主席能參與的黨內會議是中常會與中山會報,前者早已淪為黨內“各言爾志”的“座談會”,不具備決策功能;後者與會人員包括党主席、副主席、“行政院秘書長”、政策會執行長和黨內一級主管,屬於重要的黨政溝通平臺,但傳統上影響力不及有“行政院長”參加的“府院黨五人小組會議”。如今,三位重量級“直轄市長”加入,縱然未必可與“行政院長”比肩,但未來中山會報無不可能成為另一個決策核心。

“郝立強”接任副主席,將使得中生代代表人物獲得均等機會,具體誰能接班,還將視戰績決定。依照過去擔任黨職高低,國民黨新的副主席排序為曾永權、洪秀柱、黃敏惠、朱立倫、胡志強、郝龍斌。人氣最高的朱立倫並未如部分輿論所預測的成為國民黨第一副主席,這表明馬英九對中生代接班佈局的規劃是“人人皆有可能,個個皆沒把握”,“郝立強”三人只有配合黨中央在年底“七合一”選戰中拼出好成績,才有可能在未來接班梯隊中佔據有利位置。

(陳詠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