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林彪墜機傳聞的由來和匡正

林彪是赫赫有名的“軍事家”,是威名遠揚的“常勝將軍”,一生戎馬倥傯,用兵如神,決定中國命運的三大戰役他指揮了兩個,揮師四野從東北一直打到海南島,他為什麼出此下策——出逃國外,以至滿盤皆輸、身敗名裂呢?

本書將帶你走入歷史,深入探討圍繞“九一三”事件的種種猜測、傳聞和爭論。

因油料不夠而緊急迫降

按說,林彪座機最緊張的是三個階段:一是能否從北戴河起飛;二是起飛後會不會遇到麻煩,比如遭攔截包括被擊落;三是越過國境後會不會被蘇蒙方面防空部隊誤以為轟炸機或偵察機而擊落。當這三個階段都僥倖闖過去之後,它只要放心大膽地向預定的伊爾庫茨克飛就是了,為什麼要冒險野外迫降呢?

答案是:飛機沒有油了。

按規定三叉戟飛機滿載油量為22噸,續航能力5小時(其中包括 1個小時的保留油量),平均每小時耗油4.5噸。但9月12日傍晚256號三叉戟飛往北戴河時,加油15噸。從北京飛山海關,半個小時略多,用油2.5噸,這時油箱中有油12.5噸。13日淩晨256號從北戴河倉皇起飛時,沒來得及加油。從北戴河到溫都爾汗約1100公里,飛機出境前在內蒙古的貝爾廟上空原地盤旋了一圈。空中飛行時間1小時53分,加之飛行中一直保持在2500-6500米的中低空,耗油較多,這樣飛機上就只剩下2.5噸上下的油了,而這時油箱有一部分油,因為油泵抽不上來,還不能使用。它要繼續低空飛行,最多只能飛20多分鐘。照此油量,不要說伊爾庫茨克飛不到,就是烏蘭巴托也飛不到。在此情況下,飛行員只有野外迫降,別無選擇。(孫一先:《在大漠那邊》,中國青年出版杜 2001年版,第258頁、第277頁)

以上分析是林彪出逃後不久,空軍參謀長梁璞作出的。

256號三叉戟第二副駕駛,因沒趕上登機而倖免一死的康庭梓,也作了同樣的分析。他說:“山海關機場起飛時,飛機上的油量只有12噸半,按正常的高度、速度飛行,把最低的平均耗油量也計算在內,最多只能飛行兩個小時。”因此,潘景寅在飛行1小時53分鐘後野外迫降,是合乎事理的。(《湖南文史》增刊第27頁)

一系列主客觀原因導致迫降失敗

無疑,潘景寅斷然決定迫降是正確的,但為什麼又導致機毀人亡的後果呢?這裏面既有客觀的原因,也有主觀的原因。主要的有以下幾點:

1.判斷失誤,沒有弄清飛機的準確位置。飛機墜毀地點位於溫都爾汗東北僅60公里(空中直線距離),而溫都爾汗就有個簡易機場,跑道是從草原上軋出來的,周圍的地勢非常平坦開闊。256號三叉戟飛到那裏降落,油量是完全夠的。但是,潘景寅卻沒有去。之所以如此,可能是錯把迫降現場當做了溫都爾汗簡易機場,或者潘景寅壓根不知道溫都爾汗有個簡易機場,他只是急切地選擇個地勢平坦的去處做迫降場用。由於飛機上沒有領航員,也沒有地面導航,精神高度緊張的潘景寅很難弄清自己的確切位置。儘管如此,潘景寅能選擇地勢開闊平坦的蘇布拉嘎盆地,該盆地是沙質土壤,南北長3000多米,東西寬800多米,到處覆蓋著三四十釐米的茅草做迫降場,已屬不易。(於弓編:《林彪事件真相》,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1988年版,第160頁)

2.陌生的地形和沒有光亮,加劇了夜間迫降的難度。內行人都知道,飛機迫降本來就不是件輕而易舉的事,夜間在異國他鄉迫降就更是難上加難。13日之夜,是個暗夜,天上沒有月亮。碰巧的是,溫都爾汗那夜正好停電,整個城市漆黑一團。但是盆地西北方向10公里處著名的貝爾赫瑩石礦沒有停電,有燈光,很可能潘景寅把有燈光的地方看成了溫都爾汗簡易機場。至於地形,平坦之中其實暗藏危險,中間有高低不等的土包。(孫一先:《在大漠那邊》,中國青年出版社2001年版,第187頁)

3.面對特情緊張過度,操縱失當。迫降,不能放起落架,要用肚皮擦地,最擔心的是擦地後飛機起火爆炸,這就必須把油放掉。把油放光,需原地盤旋20分鐘,但潘景寅沒有這樣做,很可能考慮到長時間盤旋會招致地面防空炮火的威脅。他雖然做了迫降的一系列準備,但迫降的著陸動作並沒有做全,著陸速度過大,而減速板卻未打開,結果造成飛機接地後遇到凹凸不平的地面後彈起、傾覆、折斷,然後起火爆炸。

4.技術欠佳,難逃厄運。潘景寅儘管是挑選出來的,但駕駛三叉戟飛機的技術還未到嫺熟精湛的地步。相反,由於1971年8月份三叉戟專機維修改裝就緒後,他試飛了幾次,去過山海關機場,也飛過較遠的航線,但他始終對自己的“落地”動作不滿意。9月12日晚三叉戟飛機拉林立果去山海關的前一天,潘景寅又飛了一次東北航線,有人看到他情緒不好,問怎麼啦?他說“落地”問題還是不理想(劉岩:《我參與處理“九一三”事件的回顧》,原載,《中華兒女》2000年第9期)。正因為他技術上存在如此致命的短處,在突發情況面前也就很難處理好了。

潘景寅的飛行技術,並不算最好。師長時念堂回憶說:潘景寅是專機師副政委,內向,不那麼開朗,話極少。他的優點是非常沉穩,但也由此帶來腦子有點“木”。他飛伊爾-18時,就飛得不精。1969年潘景寅駕伊爾-18飛往山海關機場,“撞”上雷雨,下不來了,怎麼也對不准跑道。那次我在後艙,上去把潘景寅換下來,這才讓飛機落了地。陳聯炳 (飛三叉戟的團副參謀長)對我說了好幾次,叫我快點飛三叉戟,我們說了不算,意思是潘景寅不行。

5.三叉戟飛機的設計對迫降極為不利。它的機翼、機腹部有油箱,高速接地,很容易造成油箱摩擦受熱起火。自三叉戟問世以來,國內外還沒有迫降成功的先例。因此,潘景寅即使駕駛技術再高明,也難以彌補飛機設計上固有的缺陷,何況潘景寅的技術水平還不是最精。

關於幾種傳聞的由來和匡正

1.飛機是被中國方面擊落的嗎

這種說法,一度甚為流行,根據是飛機上有個大洞。

據最先到達墜機現場視察的中國大使館工作人員孫一先證實,飛機機翼的翼根處,的確有一個直徑40多釐米的大洞,大洞的旁邊還有兔耳朵形的細長洞兩個。一開始,他曾懷疑這個大洞好像是一枚地空導彈打的。但進一步探查這個洞的底部,卻發現並未穿透,機翼另一面完好無損。而大洞周圍不規則的鋁刺,刺尖有的朝裏,有的朝外。如果是地空導彈打的,怎麼可能不穿透機翼,而且洞口朝上呢?經過仔細觀察和深入分析,他最終否定了自己一開始的認識。(孫一先:《在大漠那邊》,中國青年出版社2001年版,第195頁)

但是,也還有人堅持林彪座機是被導彈擊落的。張寧在《塵劫》一書第278頁中,引述第二炮兵一位轉業軍人的話,說用導彈擊落了林彪座機。那位轉業軍人說:“當年出事時,我在基地當兵,我們接到開炮命令,不知道是什麼目標,以後聽到文件傳達,心裏才明白是林彪座機。”張寧問他是不是搞錯了,打的恐怕是周宇馳的飛機,這位二炮軍人笑道:“打直升機哪用導彈?周宇馳的直升機是在北京郊區迫降的,根本沒用開炮。我們導彈發射的方向不是北京。我們用的是新式導彈,彈頭進去反向爆炸,當時打傷了飛機。”

針對機翼上一面完好,一面有炸開的大洞的情況,編造“新式導彈”的說法,顯然是無稽之談。直到現在,還沒有聽說過彈頭打進飛機能反向爆炸的地空導彈。況且,在當時,中國根本沒有能打200公里的地空導彈。就是到了30多年後21世紀的今天,我國這樣射程的地空導彈也未問世。

1971年10月,周恩來陪同埃塞俄比亞的海爾•塞拉西皇帝到廣州參觀交易會,送別外賓離境後,應邀給廣州部隊領導機關作報告,說了林彪叛逃的一些內情。會上,有人遞條子問是否總理命令部隊用導彈把林彪座機打下來的。周恩來看完條子,非常嚴肅、鄭重地說了下面一席話:

“我再說一遍,林彪的座機不是我命令打下來的,確實是迫降時自我爆炸,自取滅亡。大家可以想一想,林彪是黨中央副主席,我僅僅是個常委。在軍隊他是副統帥,而我在軍隊沒掛職,我能命令部隊把黨中央副主席、軍隊副統帥打下來嗎?他是‘九大’寫進黨章的接班人啊!如果我命令部隊把他打下來,我怎麼向全黨、全軍、全國人民交代啊!當然了,林彪座機外逃時,我是及時向主席報告了的。這是一個共產黨員起碼的組織紀律性嘛!但主席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要走,就由他走吧。主席尚能寬容林彪,我周恩來為什麼要阻止他呢?主席南巡時也說過,林彪還是要保的。如果他承認錯誤,還可以給他個政治局委員。主席對林彪寬容大量,我為什麼要置林彪於死地呢?”(圖們、肖思科:《特別審判——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團受審實錄》,中央文獻出版社2003年版,第342頁)

1972年春,在京西賓館的一個中央召開的會議上,針對有人提出中央為什麼不阻攔林彪的飛機而讓他跑掉的問題,周恩來在講話中說:林彪是我們党的副主席,葉群給我打電話說他要在天上轉一轉,當時並不知道他要飛到哪里去,做什麼事,在這個情況下你們哪一個(周恩來用右手食指指著與會人員)敢下決心把它攔截下來?攔截副統帥的專機,把林彪打下來,怎麼向全黨、全軍和全國人民交代?!

這就清楚地說明,中國方面是根本不會擊落林彪的專機的。(劉岩:《我參與處理“九一三”事件的回顧》,《中華兒女》2000年第9期)

林彪事件發生後,為了確實弄清飛機墜毀的原因,中央命令空軍成立專家組,對飛機墜毀的原因作出結論報告。空軍專家組由著名空戰英雄、空軍軍訓部第二部長王海(後來擔任空軍司令員)牽頭,成員有空司機務部副部長何培元、空政組織部副部長陸德榮、空司軍訓部副處長王季南、王濤和空司機務部參謀趙漢立、金華。後來,公安部也派人參加。空軍專家組明確認為:“飛機被擊落的可能性可以排除”,“機身上引起種種猜測的大洞,是飛機上油箱裏的油同時向外燃燒爆炸時形成的。”(王海:《我的戰鬥生涯》,中央文獻出版社2000年版,第297頁)

還有兩個更有力的證據:第一,林彪專機越境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