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仲勳徹查“反澎湃慘案”

反澎湃慘案

從1978年4月初到廣東,到1980年11月赴中央工作,習仲勳在廣東工作了兩年八個月。他主政廣東期間作出的一項重大舉措,就是大力平反冤假錯案。

廣東省是“文革”期間林彪、“四人幫”幹擾破壞的重災區,其中最令人髮指的冤案是在海陸豐製造的反彭湃事件,致死160多人,傷3000多人。

彭湃,廣東海豐人,中國農民運動的開拓者和理論家,海陸豐蘇維埃政權的創始人,被毛澤東稱為“農民運動大王”。1929年8月30日,彭湃在上海龍華英勇就義。就是這樣一位為中國革命作出過重要貢獻、深受人民愛戴的革命家,在“文革”中卻被誣陷為“叛徒”。時任海豐縣海城鎮“四清”分團團長、黨委書記的孫某和他的支持者,在海陸豐大造輿論,說“彭湃是‘左’傾機會主義者”、“彭湃是地主立場未改、品質未改、參加革命動機不純。”他們用當年國民黨誣衊海陸豐農民運動的反動宣傳材料,攻擊彭湃是“叛徒”。彭湃的親屬、好友和維護烈士英名的幹部群眾遭到殘酷鎮壓和迫害。

1966年6月,彭洪遭到批鬥,之後被免去黨內外一切職務,下放到農場放牛。1966年國慶日前後,彭洪再次被抓走,送到沙河的廣州警備區司令部關押。這次被抓捕批鬥的,還有1927年曾在陸豐縣碣石灣黃厝寮村掩護過周恩來、葉挺、聶榮臻赴港的中共地下黨員黃秀文。黃秀文是當年與彭湃一起搞農運、幹革命的親密戰友。

彭洪入獄後,家人兩次給他送去《毛澤東選集》和生活用品,他在獄中給家人複過兩次信之後,便再沒音信。1968年8月中下旬,彭洪的愛人陳平得知,彭洪被轉移到海豐去批鬥。十幾天後,傳來了彭洪“畏罪自殺”、“自絕於黨和人民”的消息。不久,陳平帶著兩個孩子被下放到粵北山區的一個幹校,在那裏待了5年,直到1973年才獲准返回廣州。陳平及彭家親屬始終不相信彭洪是自殺的,要求調查彭洪的死因,但提出的要求每次都石沉大海。

就連彭湃已過九十高齡的母親周鳳也未能倖免。1966年11月的一個深夜,老人突然被秘密帶走,關押到海豐縣公安局的牢房裏。4個月後,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老人回到家中。

攔聶帥汽車告狀

1967年4月,與彭洪一起被關押的黃秀文在押送途中患病,他利用看病的機會逃離廣東,一路乞討到了北京。他到北京後就在聶家附近等候。一天,當聶榮臻的汽車出現時,黃秀文急忙上前攔車。聶帥看見黃秀文甚為驚訝,關切地把他拉上車。黃秀文向聶帥彙報了反彭湃事件和彭湃母親周鳳受迫害得不到醫治的情況,聶帥大為震驚,表示要解決好此事。不久,中央文革和國務院根據中央指示,聯合致函廣州軍區,要求儘快把周鳳接到廣州治病。

1967年8月26日,反彭湃的幾個頭目操縱群眾組織,向各公社發出電報,誣稱維護彭湃烈士英名的幹部群眾破壞學“毛著”積極分子代表大會,圍攻、毆打參加會議的代表。隨後,幾個公社立即組織了5000多人的武裝隊伍,攜帶機槍、衝鋒槍、步槍等進入海城鎮,沿途隨意開槍。遭“圍剿”的群眾紛紛上山躲藏。彭湃的幾名親屬在這次暴行中遇害。

“8•26”事件後,周總理下令收繳槍支,停止殺人,不准圍捕上山群眾。然而兇手竟上街遊行示威,張貼“猛揪國務院後臺老闆”等標語。他們大搞株連,對死難者家屬進行慘無人道的迫害。

1973年,黃秀文再次逃到北京,在聶榮臻元帥辦公室周秘書的幫助下,到中南海見到了周恩來總理。周總理仍記得黃秀文。1927年10月南昌起義失敗後,周恩來等人在擔任南塘區委書記的黃秀文和他父親黃依成等當地同志的幫助下,渡海赴香港。當時,周恩來身患瘧疾,連日高燒,處於半昏迷狀態,一直住在黃秀文家,黃依成、黃秀文父子每天背著周恩來去找郎中看病。黃秀文向周總理詳細彙報了海陸豐發生的事情,周總理極為震驚,親批字條交給葉劍英。

為澎湃及親友平凡

1978年6月18日,習仲勳和省委有關負責人專項聽取關於海陸豐問題以及南路(即湛江、茂名等地)地下黨問題的彙報。習仲勳結合掌握的大量證據和事實,認為為彭湃及其親友平反的時機到了。

1978年初夏的一天,她在省委珠島賓館第一次見到習仲勳。習書記手裏拿著陳平數月前寫給中央和省委的申訴信,信的前面就是周總理親批的字條。習仲勳將批條的來歷告訴她,握著她的手關切地說:“彭洪同志的案子,中央很重視,省委一定會抓緊落實好。”

七八月間,習仲勳開始了他為期一個月的東三區(梅縣、汕頭、惠陽)之行。在汕頭地區,他考察了海豐縣,聽取了“文革”期間在海豐縣發生的大反彭湃問題的彙報。10月30日,習仲勳主持召開的省委常委會議決定,“要加快清查和落實政策工作的步伐,對錯案、假案、冤案,要大張旗鼓地平反昭雪。”

根據習仲勳的指示,1978年夏天,聯合調查組進駐海豐,歷經半年多的調查,查明了反彭湃烈士事件的真相。1978年11月,調查組通過走訪,根據一名曾參與掩埋彭洪屍體的農民提供的線索,找到了彭洪的遺骸。11月10日,海豐縣委為彭洪舉行了追悼大會,其他受株連的幹部、群眾得到平反,參與迫害的人受到了嚴懲。

1979年1月25日,廣東省委對海陸豐反彭湃烈士事件作了定性,認為這是林彪、“四人幫”篡黨奪權陰謀的組成部分,矛頭指向周總理、葉劍英等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是一次反革命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