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觀生
澳珠兩地合作發展橫琴，過去二、三十年已喊了很多次，一直都熱不起來。近兩年橫琴基礎建設發展甚速，招商引資相當熱絡，一些大型投資項目如長隆度假村等羽翼漸豐。相反澳門方面熱度不高，大部分人仍持觀望態度，特區政府相關政策和評估也未見出臺。單就旅遊業來說，隨著長隆橫琴第 2個主題公園動工，橫琴旅遊業亦大有趕超澳門的趨勢，橫琴長隆園區預計每年有 150%的旅客增長，負責人說，二期工程面積320公頃，將會建設3個園區，總投資200億元人民幣，預料遊客接待量每年3,000萬人次。反觀本澳旅遊業，去年入境旅客3,070多萬人次，按年微跌2.6%。橫琴新區目前的發展，已不是澳門要不要合作，而是如何去合作的問題。而珠海方面雖然仍將“配合”澳門掛在口頭上，但實際上已有撇開澳門獨自發展旅遊業的規劃，也逐漸有了這樣的底氣。特區政府及本澳業界甚至整個澳門社會，應對橫琴發展特別是旅遊業詳細評估，進而制定有利的“雙贏”策略，越早準備越好，否則繼續觀望下去，難免陷於被動局面。
橫琴旅遊業發展神速或趕超澳門
橫琴旅遊業的發展，主要是橫琴長隆的落成開業。自開業到去年7月，橫琴長隆共接待遊客人數超過1000萬人次，並帶動了珠海餐飲、酒店營收、傳統景點遊客等大幅增長。TEA全球主題娛樂協會評選委員會認為，“從服務品質、遊客體驗、創新程度來看，橫琴長隆海洋王國足以成為中國新開放的最佳樂園”。
眼下，橫琴長隆國際海洋度假區二期工程正在加緊建設中，橫琴長隆負責人說，二期工程面積320公頃，將會建設3個園區，總投資200億元人民幣，預料遊客接待量每年3,000萬人次，爭取今年開放。包括超大型動物王國、海洋王國室內樂園、國際馬戲新館等多項全新工程。據長隆集團說，目前，長隆在廣州、珠海橫琴，以及在清遠建設中的共 3個旅遊度假區，與港澳連成一體，成為旅遊目的地組合體。其中，廣州和珠海的 2個度假區去年接待遊客 2,400萬人次。此外，Hello Kitty主題公園、銀河娛樂體育休閒度假中心等項目也將在橫琴陸續開工。
在去年12月珠海舉辦的第二屆世界廣府人懇親大會上，珠海市政府與長隆集團簽訂新的投資合同，長隆集團將投資超過500億元在橫琴新建4個主題公園。長隆集團珠海區總經理陳捷稱，橫琴長隆作為長隆集團的投資重點，包括五大主題公園，除了已經建成的長隆海洋王國之外，規劃中的主題公園還包括集科普、保育、電影、演藝、珍稀動植物放養於一體的，以夜間夢幻為主題的動物王國；海洋冒險樂園；在南灣填海建設的全世界最大的室內外水上樂園；未來世界科技主題公園。其中，動物王國將引進與廣州長隆夜間動物世界已有的珍稀動物。目前廣州長隆水上樂園是世界上入園人數最多的水上樂園，橫琴的超級水上樂園建成後將比廣州長隆水上樂園現有的規模更大，並且擁有廣州長隆所沒有的室內項目，一年四季開放。海洋冒險樂園會建設橫琴地標性的遊樂設施，以及體驗性極強的一批過山車。至於未來世界科技主題公園則以未來科幻為主題。陳捷認為，這些主題公園均是世界級的樂園，且風格各有特色，將可以滿足不同年齡段遊客的需要，並極大提升遊客入園體驗。除了主題樂園以外，長隆還將新建酒店，提供20000間客房，並建設一批演藝項目如海洋大劇院等。目前，該批主題公園建設工作正在前期籌備中，預計建成後每年遊客人次將達到5000萬。
橫琴長隆的發展，一令澳門人相對熟悉的香港海洋公園也感受到了威脅。據香港傳媒在橫琴長隆開業一年後報導，被視為香港海洋公園“勁敵”的珠海橫琴長隆國際海洋度假區，一期開業不足一年便累計迎客800萬人次，趕超香港海洋公園當年780萬入場人次。
傳媒還專門對比了橫琴長隆與香港海洋公園優劣，目前香港海洋公園在小火車、索道等觀光配套、服務品質方面仍較長隆優勝，機動遊戲也較多。但兩者在海洋動物多樣化方面相差不大，而長隆部分專案更震撼，如鯨鯊館擁有全球最大的水底觀景穹頂、水族館，視界壯闊令人驚嘆。此外，兩者均出自同一家美國設計公司，橫琴長隆不僅借鑒香港海洋公園的優勢項目，還學習香港迪士尼吸引內地客的招數，如每天大巡遊和煙花表演等。但橫琴長隆僅規劃面積便達500萬平方米，為香港海洋公園五倍多。橫琴長隆在酒店配套方面也較香港海洋公園完善。擁有1888間客房的橫琴灣酒店，走高端豪華路線，走經濟型路線的700間客房的馬戲酒店，以馬戲特色分為雜技房、馴獸房、魔術房、馬戲家庭房等不同房型，極致魔幻，而擁有2000間客房的企鵝酒店則具有濃郁的極地風格。反觀，香港每逢節假日酒店房間供應緊張，以致房價上升，減低遊客來港的意願（澳門也是相似的情況）。
橫琴旅遊業發展近一兩年的迅速發展和正在建設的旅遊項目以及未來的前景，可謂令人“震驚”和“嘆服”。特別看在博彩旅遊業“跌跌不休”，且還未見底的本澳旅遊業界眼中，真是冰火兩重天。據統計暨普查局公佈，2015年本澳全年入境旅客 3,071萬人次，按年減 81萬人次，減幅 2.5%。2015年全年留宿旅客 1,430萬人次，按年減少 1.8%。
橫琴旅遊業的發展得益於橫琴長隆的建成，每逢節假日，來自港澳的旅行團都大批北上橫琴遊覽長隆，以家庭客居多。雖然現時遊客總數還比不上澳門，但來澳旅客大多是衝著“賭城”而來，從純旅遊角度來看，橫琴已經超過澳門，就算是遊客總人數，不久之後橫琴也可能趕超澳門。
本澳區域旅遊合作仍迷思“配合”
面對橫琴旅遊業的發展，本澳從政府官員到業界及社會，似乎還在觀望。《粵澳合作框架協議》提出了“以澳門世界旅遊休閑中心爲龍頭、珠海國際商務休閑度假區爲節點、廣東旅遊資源爲依託，共同建設世界著名旅遊休閑目的地的”發展方向。一直以來，橫琴旅遊業的發展都被視為本澳旅遊業的補充，橫琴旅遊發展“配合”本澳建設世界旅遊休閒中心似乎也是理所當然。
新華社曾經長篇報導，為支持澳門建設世界旅遊休閒中心和中國與葡語國家商貿合作服務平臺，珠海市橫琴新區不但為澳門大學提供了一個全新校區，還在政策優惠、産業空間、進駐途徑、公共服務等多個領域做好了準備……
報導稱，橫琴還在集中優秀人才、優質資源方面全面落實“澳門優先”原則。其中包括出臺支持澳門經濟適度多元發展的１１條措施。報導說，橫琴新區管委會主任牛敬這樣描述橫琴的良苦用心：為了支持澳門企業到橫琴創業，幫助澳門同胞到橫琴就業，橫琴已爭取了最廣泛的政策優惠，為澳門産業多元發展提供了廣闊的市場和管道。有利於澳門企業和人員的優惠措施數不勝數。例如，橫琴對來自澳門的符合條件的總部企業，按照《橫琴新區促進總部經濟發展辦法》，可以提供總部企業發展獎勵資金；對在橫琴就業的港澳居民，實行個稅差額補貼辦法，已有一批港澳人士在橫琴享受到了這種補貼……橫琴還允許內地與港澳律師所合夥聯營先行試點；還率先探索司法改革，實行主審法官和主任檢察官負責制；率先引入國際化仲裁機構，在橫琴新區仲裁案件中引入港澳仲裁員；率先在商品溯源、監管、執法、處罰、先行賠付等方面向澳門看齊。
不過，本澳參與橫琴發展從開始就是“官熱民冷”的格局，工商各界相對觀望，不少中小企、文產工作者亦指橫琴開發起點高、門檻高，個人無能力或無興趣參與，企業抱團進軍橫琴的進展不大。本澳工商界主要人士還希望國家在開發橫琴上給予澳門更多的自主權和話語權，希望橫琴在體制創新上走出新路，呼籲兩地政府給予澳門中小企業更多扶持，降低進入橫琴的門檻。
在發展定位上，澳門與珠海橫琴似乎也有落差，澳門希望把橫琴建成澳門旅遊休閒宜居的後花園、澳門高新技術發展的科學園。在旅遊業方面，澳門建議將橫琴打造爲遊客來澳門度假的第二站。澳門還有機構和團體提出在橫琴建設養老院、建設公屋等要求，橫琴新區管委會主任牛敬就此回應稱，在橫琴建設包括澳門居民養老需求的服務機構是可行，關鍵是要找到合作模式，他稱跨境養老要克服一些問題，包括涉及保險和醫療服務等（潛台詞有婉拒的意味？）。同樣在新華社有關橫琴發展的報導中，就透露了橫琴也有自己的夢想：一是要與澳門共建世界著名旅遊休閒目的地。在珠海長隆海洋王國的基礎上，力爭集中建成一批旅遊項目，並初步形成無障礙旅遊區和“一程多站”的旅遊産品，年接待遊客量達到２０００萬人次。二是要建成港澳金融次中心。在已引進各類金融機構６１０家、區內金融類企業認繳資本達１１８１億元、實際管理資金規模已逾７２００億元的基礎上，力爭在２０１７年前引進金融類企業１５００家。三是構築珠澳融合發展的新家園。以粵澳合作産業園和十字門中央商務區為核心，吸引澳門會展、商務服務、文化創意等企業在此高度聚集，充分共用社會公共服務體係高效銜接和服務資源，形成優質生活圈和亞太地區最具活力和國際競爭力的城市群。
在澳門與橫琴旅遊合作中，有一件很多人忽略的事情或者正反映出兩地在合作上的心態。橫琴長隆國際海洋度假區試業及開業時，澳門旅遊業界均表示未收到長隆通知。據當時本澳旅行社負責人稱，原因是長隆開業時間一直無法確定，未與澳門旅遊業界聯繫，故對開業門券、房價一無所知。此事看似小事，但一方面可以看出本澳旅遊業界仍抱有“坐等”人家通知的想法，另一方面也看到橫琴長隆似乎並未看重本澳旅遊業界帶來的客源。
廣東長隆集團銷售部總經理李擁軍日前在本澳稱，近期與本澳博企和旅行社開展合作，吸引更多一程多站旅客。推廣兩地旅遊產品打包路線，結合兩地產品互補優勢，例如近年長隆與本澳金沙集團合作，成功吸引更多印度、東南亞和台灣旅客到長隆。似乎表示橫琴長隆重視與本澳旅遊界合作。但在橫琴長隆已經羽翼豐滿之後，再來尋求與本澳旅遊業界合作，或者是長隆的商業策略。但對於本澳旅遊業界來說，如一早主動參與本可飲“頭啖湯”，“坐等”之下作為吸引國際旅客的橋樑，只是“錦上添花”而已。
合作態勢或逆轉需轉變思維
澳門博彩業開放逾十年，雖有多個大型綜合娛樂項目拔地而起，吸引海內外旅客慕名而至，但項目始終離不開“賭味”，欠缺真正適合一家大細遊樂的旅遊設施。距離澳門一關之隔的橫琴長隆國際海洋度假區，一般被認為填補澳門旅遊元素的不足。
橫琴新區成立之初，其被賦予的重要職能（甚至說政治任務）之一是推進澳門產業適度多元化發展，因此規劃及引進的重點項目包括中醫藥產業園、粵澳中小企產業園、澳門商業街、中小企特色商品銷售店等，都以澳門企業為目標，並以提供稅務優惠作吸引。有橫琴官員指出，澳門企業在橫琴待遇優厚。在同等條件下土地的出讓、產業的建設、基礎設施的配套要優先給澳門，據悉，當下澳門項目供地占橫琴建設用地的53%。除卻已通過控規予以明確的5平方公里的橫琴粵港澳合作產業園，還拿出20萬平方米，規劃建設集養老、居住、教育等綜合配套於一體的“澳門新街坊”。 此外，同等條件下橫琴人才公寓等公共資源優先供給澳門企業和從業人員；制訂《橫琴新區促進澳門中小企業發展辦法》，以粵澳合作產業園為載體，支持澳門中小企業在橫琴發展；並準備了初始規模為100億元的粵澳合作產業發展基金，推動澳門特區政府推薦進入橫琴粵澳合作產業園的項目儘快落地。
但本澳社會對於上述項目是欲迎還拒，一方面質疑這些項目能否吸引龐大的國際及港澳資金。另一方面，澳門博彩業獨大而有能力延伸和輻射到珠海的行業不多，真正能夠互補的主要還是旅遊業和房地產業，因此國際和港、澳資金在橫琴的投資更偏重酒店、旅遊設施、房地產等方面。
橫琴長隆的成功，令橫琴與珠海對發展旅遊業信心大增。橫琴官員指出，橫琴有良好的土地環境資源，隨著長隆一期建設完成，已形成了以其為龍頭的高端旅遊區，能夠配合澳門成為世界旅遊度假區。目前投資100多億元的長隆二期主題公園與總投資100億元的澳門銀河娛樂集團嘉華項目都在加緊推進。除卻休閒旅遊，橫琴還會大力發展體育旅遊、醫療旅遊。官員透露，橫琴以W T A超級精英賽為平臺，積極發展體育旅遊，橫琴的國際網球中心將連續5年迎來WT A超級精英賽，接下來還要積極爭取其他方面的國際體育賽事，包括A T P網球賽；以建設美國麻省總醫院中國醫院為抓手，探索發展醫療旅遊。並圍繞旅遊產業鏈，積極發展文化創意和商貿服務產業。
珠海擁有獨特的區位優勢和優良的旅遊資源，但此前缺乏旅遊拳頭項目和產品，對澳門的豐富客源市場“可望而不可留”。珠海官員過往談及珠海或橫琴的旅遊發展，大多認為是借力澳門在國際上的影響力，承接澳門發達的旅遊博彩業以及會展業等的輻射，著重配合澳門建設成世界旅遊休閒中心。筆者留意到，最近珠海及橫琴官員在談到區域旅遊合作時，表達的意見是：隨著港珠澳大橋的建成，澳門的博彩旅遊、香港的迪士尼樂園和橫琴旅遊業將形成一程多站的互惠合作模式，共同開拓海內外旅遊市場，共建世界休閒旅遊中心。
從“承接”、“配合”到“共建”，珠海橫琴對於珠澳區域旅遊合作的心態已經有所變化，或已顯示珠海已經有了獨自發展旅遊業的底氣，而實際上已有撇開澳門獨自發展旅遊業的規劃。
據瞭解，近年來珠海的旅遊產品不斷豐富，主題公園游、海島游、鄉村游成為最大亮點。除了以橫琴長隆為主的主題公園，按照珠海市相關規劃，萬山群島將要打造成中國的“馬爾地夫”。目前東澳島的伶仃海岸度假區、靜雲山莊均已開門迎客，總投資40億元的桂山島國際遊艇會度假中心項目已落地建設。據統計，去年1-6月，萬山區旅遊人數為23萬，增長12.8%；旅遊收入1.1億，增長24.1%。未來幾年，圍繞萬山群島的東澳、桂山、大小萬山、外伶仃島五個旅遊核心島景區，珠海將重點發展高端商務休閒旅遊、海上運動、遊艇旅遊等項目，形成中國最具特色的海洋旅遊度假勝地和海洋國際會議娛樂中心。西部斗門鄉村旅遊經多年發展，已形成一定的遊客群體和收入規模，近3年呈現出較快增速的態勢，成為珠海旅遊產品的重要組成部分。
回教先知穆罕默德有雲：“喚山不來，向走去。”區域旅遊合作特別是與珠海橫琴的旅遊既然是不可逆轉的趨勢，澳門特區政府現在就應該行動起來，盡早策劃、盡快介入爭取主動，並轉變過去要人家“配合”、“坐等”人家出臺優惠政策的思維，適當提高雙方合作的層次，才能達到“雙贏”，否則就不要怪別人“移情別戀”、甚至“ 蟬過別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