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公務員薪酬知多少

  公務員的英文是civil servant,即「公眾的僕人」。從事這份工作的驅動力乃是榮譽感與服務公眾的決心,絕非金錢。當官不發財才是當下中國最需接軌的國際慣例。

近日,浙江省義烏市三十萬年薪招聘公務員的消息佔據了各大媒體和網站的頭條。在這之前,各地擬上調公務員薪金的新聞也是屢屢引發公眾關注。

中國公務員工資過低?需要馬上漲薪?一連串問題不斷攪動中國輿論界,似乎成了信者恒信,不信者恒不信的無解問題。但在討論中,卻鮮有人注意到公務員的定薪機制。

放眼世界,各國公務員工資制定,不外乎三種模式——立法模式、行政模式與集體談判模式。前者由立法機構在採納行政部門建議的基礎上,決定公務員工資,近年這種模式日漸式微。英聯邦國家多選擇行政模式,即由政府通過工會組織的參與,來決定公務員工資。後者以澳大利亞為代表,公務員代表和政府部門進行集體談判,目前,採用此模式的國家越來越多。

在制定公務員工資時,西方國家大多遵循如下原則:依法支薪、同工同酬、平衡比較、民主協商、定期加薪、物價補償。與私營部門管理人員相比,各國公務員工資多有差距,但好在工作穩定清閒,壓力風險極小。

提薪難的美國公務員

上世紀九十年代,堂堂美國國務卿和國防部長的薪酬甚至低於亞利桑那州鳳凰城市政經理,曾令到訪的外國人大惑不解。

到了現在,且看奧巴馬總統年薪40萬美元,副總統年薪23萬美元,國務卿、財政部長、國防部長、司法部長等內閣官員年薪為19萬美元。白宮職員454人,只有三分之一年薪超過10萬美元。支取最高薪水17萬美元的僅有21人,包括白宮幕僚長和總統高級助理。最低薪只有區區4.1萬美元。平均年薪8萬美元。奧巴馬上任時,宣佈凍結年薪在10萬元以上官員的薪金,四年內不得加薪。聯邦政府系統中,秘書收入低於外部10%,會記、律師職位薪酬低於50%、60%。

美國公務員薪水為何如此之低?原因簡單:美國民眾對公務員印象不佳,一邊倒反對公務員高薪。1994年民調顯示,僅有13%的公民贊成應該提高公務員薪酬,以吸引優秀人才進入政府。最聰明的人和最有才能的人,理應去私營部門就業,這個觀念在美國人心中根深蒂固。

就法律規定而言,1962年美國《聯邦薪酬改革法》,規定年度薪酬調查、有關機構提出調薪幅度建議、徵求工會意見、總統向國會提出建議等提薪機制。1970年頒佈《聯邦薪酬平衡法》,授予總統通過比較私營部門薪酬水準,確定聯邦雇員薪酬標準的權力。

勞工統計局每年都要進行一次關於私營部門中專業、行政、技術、一般性事務工作職業的比較調查,並由管理和預算辦公室、人事管理辦公室等機構,計算出與私營部門保持平衡所需作出的調整幅度,並上報給總統。

不過,根據《聯邦薪酬平衡法》中有一個例外條款,「如果因為國家處於緊急狀態或國家經濟狀況影響到公眾利益」,總統有權提出替代性薪酬調整方案。結果,歷任總統多以財政困窘為由,中斷提薪,或降低提薪幅度。1978年以來,美國聯邦政府雇員幾乎從未按照上報給總統的應有幅度提薪。

1990年《聯邦雇員薪酬比較法》生效,以私企為參照制定公務員工資,從程式上就決定了公務員工資低於私企。法律規定,只有總統有權動議調整公務員工資,但必須報國會批准。同時法律還加入了防止利益衝突條款:提出漲工資的不能享受到漲工資,避免高官自肥。1999年9月,克林頓總統簽署一項由美國國會兩院通過的法案,將總統年薪由原先的20萬美元提升到40萬美元,打破了美國總統年薪30年未變的尷尬狀況。遺憾的是,下一任總統方能享受加薪。

一般而言,美國公務員工資標準比私企落後1-2年。2008年,美國公務員的封頂工資是191300美元。州長平均工資是124398,最低的緬因州只有7萬美元,最高的加利福尼亞州不過20萬美元。前加州州長施瓦辛格與前紐約市長布隆伯格,或分文不取,或象徵性領取1美元。至於普通「縣長」工資一般在8萬美元,超過10萬美元的少之又少。資料顯示,美國公務員的最高工資和最低工資都遠低於私企,大多數公務員的薪水低於全國平均水準。

美國審計總署報告:政府公務員平均工資與私企的差距越拉越大,每年公務員工資漲幅均低於私企。薪酬水準偏低,導致美國公務員高流動率。1989年,聯邦政府雇員薪酬滿意度為28%,高級公務員只有11%。聯邦審計總署曾在幾所大學進行調查,64名大學生中,只有2個考慮應聘公務員。

為公務員大幅加薪,阻力重重,難以獲得美國國會、總統與民眾認同,戛戛乎難哉!

新加坡不是公務員的天堂

全球公務員工資最高的30人在哪個國家?答案是:全在新加坡!無怪乎,媒體眾口一詞:新加坡公務員全球最高興(薪)!

細細觀察,領取超高工資的只有新加坡總統、總理和部長,與普通公務員工資最多相差七十倍,可謂世界之最。一般公務員薪水大致等於或低於平均工資,最多不過最低保障工資的一倍。但最新資料是新加坡公務員平均工資,為私營公司員工八成,甚至趕不上築路打樁工。難怪每年6%的公務員辭職下海。

1988年新加坡公共服務部門推行新制,公務員工資根據經濟和生產力情況而靈活變更。靈活工資制由4個部分組成:基本工資;每月不固定工資組成部分(按全國工資理事會建議加薪額換算);不固定常年津貼(第13個月工資);不定額花紅(年中或年終花紅)。

1994年,新加坡出臺法律,規定部長工資是全國48個薪水最高的銀行家、律師、會計師、工程師和企業總裁中線工資的三分之二,其他級別的公務員工資參照此標準制定。新加坡高官的工資固然遠超他國,但與本國私企高管相比,還是甘拜下風。

金融危機爆發,新加坡也難置身事外,私營企業員工荷包縮水。2008年新加坡政府一聲令下,大幅下調公務員工資,降薪幅度至少11%。總統與總理率先垂范,減少19%。

倒是新加坡完善的中央公積金制度,才是肅貪的神兵利器。每人按月工資的20%扣交公積金。工作時間越久,積蓄越多。在職期間廉潔奉公,沒有貪污腐敗等違法行為,退休後生活富裕,安居樂業。一旦查出貪污受賄等不法行為,開除公職,鋃鐺入獄,沒收所有公積金。

「在新加坡,比起公務員,我想更多的人還是喜歡去企業吧!」一位新加坡大學生如是說。

當官不發財才是國際慣例

有人對全球183個國家工資制度進行了研究,得出的結論是,國外的公務員工資與其本國從業人員平均工資基本持平,不少國家的公務員工資甚至低於全國平均工資。縱觀世界10個最廉潔的國家——丹麥、芬蘭、新西蘭、新加坡、瑞典、冰島、荷蘭、瑞士、加拿大、挪威,概莫能外。廉潔是每一個公務員最基本的職業道德要求,不需要用高薪去養。「高薪養廉」說可以休矣!

英國學者芬納說:「國會、內閣和總統是統而不治的,而公務員是治而不統的。」韋伯感慨:「在現代國家中,政府效力之發生,既不在議會的辯論,亦非出於皇帝的敕令,實系於日常行政事務之執行者——公務員之手。」

公務員工作穩定,工作環境優越,地位和聲譽極佳,他人望塵莫及。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利益分享是社會分配的基本原則,公務員不能把所有好處都攬進自己腰包。這就是新加坡、美國、挪威、瑞典等國藍領工資高於公務員的主因。「公務員工資的高低不能與外國比,而要與本國私企同等職位的職工工資比較,這才是科學的、合理的、合乎邏輯的比較。」獨立學者劉植榮評論道。

公務員,英文civil servant,即「公眾的僕人」。一語道破天機:從事這份工作的驅動力乃是榮譽感與服務公眾的決心,絕非金錢。想追求高薪,請投身市場。當官就不能發財!這才是當下中國最需接軌的國際慣例。

(俞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