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王出殯儀式:港澳前後三任特首等八人扶

姗姗來遲的「賭王」何鴻燊喪禮,從7月8日起連續三天在香港殯儀館舉行,却不巧撞上香港新冠疫情的第三波暴發。

7月9日香港單日新增42例新冠肺炎確診病例,其中34例爲本地確診病例,而且有2例暫未找到明確傳染源。9日當晚,香港特區行政長官林鄭月娥在社交平臺發文,承認香港近日疫情出現急劇變化,幷表示將收緊防疫措施,包括由7月11日淩晨開始,餐飲場所客人不得多於座位6成、同台人數不得多於8人等。

不過,疫情幷未影響賭王喪禮舉行。何家訂了香港殯儀館包括大堂在內總共三層,可容納近千人致祭。7月8日只讓至親告別,9日則是政商好友以及市民吊唁,10日爲出殯儀式。《鳳凰周刊》記者7月9日在現場看到,不少市民自發前來吊唁,排隊陸續進入殯儀館,而在殯儀館外一側靠墻已擺滿了花圈,放不下的花圈被擺到了殯儀館對面的公園裏。

7月10日下午,何鴻燊遺體出殯,何家人悉數到場。林鄭月娥也放下抗疫事務,前來出席儀式幷親自扶靈。一同扶靈的還有董建華和何厚鏵兩位前港澳特首,另外五位扶靈人士爲香港中聯辦副主任譚鐵牛、澳門經濟財政司司長李偉農、東亞銀行董事局主席李國寶、合和集團主席胡應湘,以及原香港交易所主席李業廣。這八人扶靈陣容堪稱「豪華」。此時香港氣溫33攝氏度,濕度超過70%,但在場人士均身著黑色正裝,酷暑中行爲舉止仍一絲不苟。

下午1點半,出殯前先舉行了悼念儀式。全國政協副主席、前香港特首董建華第一個致辭。他回憶了何鴻燊生前不服輸的精神以及對國家、港澳所做出的貢獻。

香港大學前校長徐立之在悼詞中說:「何博士沒有架子,讓大家稱呼他Stanley。他很幽默,返回母校發表演講時,回憶自己年輕時很害羞,不敢與女學生交談,引起大家捧腹大笑,學生們爭相和他拍照。」

前港交所主席李業廣也在現場回憶道:「他熱心公益,是香港公益事業的中流砥柱,出心出力出錢,曾說過‘大家捐款不要像大閘蟹,束手束脚’。」

下午2點45分左右,悼念儀式結束,現場嘉賓爲何鴻燊默哀。隨後,靈柩徐徐被抬出,兩邊賓客面向靈柩鞠躬,何家家屬謝禮。

出殯儀式後,何家在信德集團大樓準備瞭解晦酒,9輛大巴車接送來賓過去。

記者則被邀請進入采訪室。采訪室位於殯儀館右側,一塊顯示屏播放著何鴻燊的老照片集,四周特意放了很多大衆熟悉名人的花牌。劉德華的花牌上寫道:「何鴻燊博士千古 道笵長存 晚輩 劉德華 敬挽」;徐小鳳的花牌上寫著「尊敬的何鴻燊博士千古 福壽全歸 徐小鳳 敬挽」。采訪室現場還能看到鐘楚紅、謝賢、周星馳、周潤發等名人的花牌。劉德華、 周潤發、周星馳三人都曾出演過以賭王爲原型的電影。

何鴻燊生前與媒體關係很好,深受記者們的歡迎,此次前來報道喪禮的媒體記者也非常多。出殯儀式之前,何家也特意安排媒體記者進入靈堂鞠躬。7月9日傍晚,《鳳凰周刊》記者進入殯儀館,一同進入的還有其他媒體約20名記者。

殯儀館的建築設計使得一層的靈堂需要順樓梯而上。從側門進入後可以看到一個巨大的白色燈籠。賭王的靈堂橫匾由與賭王共事數十年的蘇樹輝撰寫。「笑語帷幄」代表賭王生前做人做事風趣幽默,舉重若輕,如將軍在軍營中談笑用兵,萬事運籌帷幄,統領全局。

進入靈堂,需兩人一排向何鴻燊照片三鞠躬,再向左轉向何家家屬鞠躬。記者對面站著的是二房最小的兒子何猷龍。何超瓊站在第一排第一個位置,何家成員依次站成幾排,一身黑色西裝正裝,戴黑色口罩。靈堂內有一塊顯示屏,一直滾動播放賭王生前的照片,其中有一張穿著粵劇的戲服。家屬謝禮時,會反復地說一句話:「有心,有心。」

靈堂內主要以紅、白玫瑰花爲主,賭王遺照被紅玫瑰包圍,三位太太的心形 玫瑰花圈擺放在靈堂中央。二太藍瓊纓敬獻的花圈居中寫著「白頭永訣」,三太陳婉珍的花圈位於右側寫著「通斷琴弦」,四太梁安琪的花圈位於左側寫著「情意難忘」。賭王子女的花圈幷列於後排。

好友以及市民送來的花圈上多寫著「何鴻燊博士千古 福壽全歸」「何鴻燊博士千古 英笵長存」的字樣。「何博士」是家人、朋友乃至媒體對何鴻燊的習慣尊稱。

在香港殯儀館所在的路口,一位路過的出租車司機得知是在舉辦何鴻燊的喪禮時,感慨道:「噢,原來是燊哥呀。」市民送來的花圈中也可以看到留有「受過您恩惠的一群人」字樣的「往生蓮花塔」。

喪禮費用超千萬

何鴻燊家人最先於7月8日到場祭奠。最先到達現場的是二房長女何超瓊,隨後三太陳婉珍拉著女兒何超蓮到場,何超蓮男友竇驍緊隨其後。二房女兒何超儀與老公陳子聰也一同到場,也是唯一站定讓媒體拍照的何家成員。備受關注的四房兒子何猷君和太太奚夢瑤抱著賭王長孫何廣燊現身。根據媒體航拍的畫面,當日燒紙扎祭品的儀式在天臺進行,家人準備了大量的紙扎祭品,包括傳統的大屋、名車、遊艇等紙扎祭品,最爲特別的是家人爲賭王定制了飛機及賭場的老虎機。

在靈堂大堂的外墻鋪上了人造草皮及白玫瑰。爲應對新冠疫情,香港殯儀館門口設置了一部體溫測量儀,爲出入人士測量體溫。據港媒報道,花飾由Gary Kwok花店負責,白玫瑰、紅玫瑰、蘭花、綉球花等上萬朵荷蘭鮮花將靈堂布置成園林花園主題。僅這些鮮花的費用就耗資200萬港幣。此外,香港殯儀館的三日殯儀服務費用合計大約700萬港幣。

7月9日下午兩點開始,各個團體企業代表及知名人士相繼抵達殯儀館現場。《鳳凰周刊》記者現場看到,香港大學現任校長張翔、前任校長徐立之帶領校友團來爲賭王送行。校友團在殯儀館內停留約四五十分鐘。突然現場有記者喊「四哥」——謝霆鋒父親謝賢駐足向記者打招呼。香港娛樂圈大姐大汪明荃也配合記者駐足拍照,她從殯儀館出來後接受采訪時稱:「因綜藝活動曾與何鴻燊先生有過接觸,他是一個風度翩翩的人。」

在殯儀館外聚集的大批記者中不乏外國記者的身影。何家在午飯時間向媒體記者分發粢飯,下午茶時間分發牛皮袋包裝的水果,傍晚還發了麵包。也有普通市民守候在殯儀館門外。當一位保安瞭解到,有位七旬老奶奶特意來此送賭王一程時,就安排這位老人進入了殯儀館內。在場的市民都非常希望拿到賭王的紀念手册。

賭王的紀念手册封面印有賭王穿軍服的帥氣照片,裏面有何鴻燊中英文生平介紹,還包括治喪委員會名錄、中央統戰部唁電、國務院港澳事務辦公室唁電以及澳門旅游娛樂股份有限公司全體員工敬挽等。

由於何家御用風水師蔡伯勵後人推算今年沒有適合下葬的日子,故出殯儀式後賭王的遺體會暫放於香港殯儀館內,再擇日移送到東華義莊,待明年擇吉日下葬位於摩星嶺的何氏家族墓園昭遠墳場。賭王的棺木已經選定一款價值800萬港元由楠木做的中式棺木。

何鴻燊墓地位置也早已選定,在其父親何世光及母親的墓地旁邊,其女兒何超英墓地亦在附近。昭遠墳場被認爲是香港風水絕佳的福地,賭王的墓地由於要選位置,故額外收費,大約花費100萬港幣。墓地所在地形宛如一隻烏龜,摩星嶺就是烏龜的頭部,而背部是香港最高峰太平山,賭王的家人先輩大都埋葬於此。

何家産業受疫情影響嚴重

賭王去世的第21天——6月14日爲「三七」。家人在香港大嶼山的寶蓮寺爲何鴻燊舉辦法事。與「頭七」一樣,是由大房的小女兒何超雄安排的。《鳳凰周刊》記者實地瞭解到,從山下乘車上來約50分鐘,寺廟在大嶼山上,當日雖是30度的高溫,在山上却凉風習習。寶蓮寺距離市區較遠,因疫情山上游人不多,顯得格外安靜。

中午12點,身穿一身黑衣的何超雄乘車抵達後,在五名用人護送下進入寶蓮寺。半小時後,四太太梁安琪下車,身後何猷亨、何超盈及其未婚夫辛奇隆、何超欣、何猷君及其妻子奚夢瑤依次下車。下午一點多,三房代表何超蓮及何猷啓乘車抵達。被問到三太陳婉珍爲何缺席,何超蓮表示母親生病,胞姐何超雲留在家中照顧。二房的長女何超瓊也來到了寶蓮寺。賭王生前,何超瓊已經接管了父親大部分的産業,能力出衆的她將父親的商業帝國打理得井井有條。何家成員直到近下午3點陸續離開。

據港媒披露,喪禮是由四房聯合籌備的。早前已召開幾次家庭會議,商討喪禮主題、花飾布置、保安等事宜。而這一次二房長女何超瓊創立的天機公關公司負責喪禮的媒體對接工作。

之前有傳家族成員將會於喪禮後在香港與澳門兩地舉辦悼念賭王的追思會。後經過家族成員商討,決定只在澳門舉行,香港悼念會計劃暫時擱置。但澳門的追思會日期尚未落實,家人希望在喪禮後兩星期內舉行,地點初步首選澳門旅游塔。

值得一提的是,何猷君在家族子女中第一個發長文悼念父親,但是隨後身陷輿論,發長文澄清諸事。何超蓮、何超儀等女兒也都有發文表示對父親的想念。此外,何超儀還譴責伍仕賢將拍賭王傳記等。

緊鑼密鼓籌備喪禮的同時,何家産業的運營也備受關注。何鴻燊最核心的資産

澳博控股在6月9日如期舉行股東周年大會。據港媒披露,會上爲創辦人賭王何鴻燊默哀一分鐘,但沒有接受股東任何提問。

隨後的記者會上四太梁安琪、二房次女何超鳳、霍英東長子霍震霆、與賭王共事多年的蘇樹輝出席,他們的身份都是執行董事。被問到另一個執行董事三太陳婉珍爲何沒有到場?何超鳳回應:「陳博士(陳婉珍)今天有事來不了。」

蘇樹輝回應疫情期間何家産業受到的影響:「上半年大家都在虧本,不過現在已經是最壞情况了,下半年寄望澳門對外通關,旅游業恢復了,賭業才會恢復。今年都不是非常樂觀,希望明年可以有個反彈,今年營業額等於去年同期的十分之一。」何超鳳補充道:「目前賭桌復工量只有一半。」

另外備受關注的是,何家於6月27日在報章刊登訃聞,何鴻燊神秘第十七子首次曝光,其名爲「何猷邦」。何猷邦在子女輩分中排在三房最小的兒子何猷啓之後、四房大兒子何猷亨之前。早有港媒爆料四太早前跟何鴻燊曾生下一子,但因身體原因夭折。

當天傍晚,四太梁安琪發布聲明稱,曝光的何鴻燊先生訃聞中的兒子何猷邦,爲何鴻燊先生和自己的孩子。此前,因孩子身體的原因,何鴻燊先生和自己考慮到給孩子一個安心的成長環境,未曾向外界公布過他的信息。

遺産之爭或將拉開大幕

何鴻燊高達5000億港幣(約合4507億人民幣)遺産如何分配給4名太太和17名子女?在何鴻燊去世11天後的6月5日,大房的小女兒何超雄率先出手。

何鴻燊與原配共生有三女一子,但原配以及大房長女和長子都已去世。何超雄爲大房僅剩兩個女兒中的妹妹。她向香港法院提交「知會備忘」表示,法院批出遺産授予書之前,需先通知何超雄的指定律師,否則不可在何鴻燊的遺産授予書上蓋章。根據遺産承辦處資料,「知會備忘」經申請後馬上生效,有效期爲6個月,過期可重新申請。

何超雄早在何鴻燊去世前就曾向法院起訴,要求同房的姐姐何超賢向其律師團隊交出亡母黎婉華兩個信托基金的信托契約、資産分配文件、2013年至2015年的三份會議記錄以及今年1月15日的會議記錄和簡報內容。

媒體披露,賭王家族爭家産,大房在四太的幫助下,拿到了16億家産,本來這些家産是屬於何超賢和何超雄兩個人的,沒想到却一直被何超賢控制,何超賢幷沒有把得到的家産與何超雄平分。

何超賢6月5日回復香港媒體稱:「根本不會去想遺産要怎麽分配,有什麽事情都要先搞好爸爸的後事。這個信托有二十幾個受益人,資料是保密的,是不可以複印給她的。」

何超賢解釋,以往處理家族財政問題透明度極高:「我任何時候都歡迎她帶律師來看,我們每年都有開會,大家都知道遺産怎麽分配,沒有東西要隱瞞。」

根據港媒的梳理,有不少爭産風波就是從一紙「知會備忘」開始的。最受矚目的是2007年4月香港華懋集團董事局主席龔如心因病逝世而引起的遺産爭奪中,就提交過三份「知會備忘」。

何鴻燊外甥何東舜銘也在6月12日向高院遺産承辦處呈交了「知會備忘」。何東舜銘在「知會備忘」中表示,申請是針對何鴻燊遺産事宜所發。他要求何鴻燊家人分割財産前,要先償還其母20億港元的澳娛股息,「爲母親追討何鴻燊拖欠的錢。」

隨著喪禮的結束,何鴻燊的財産爭奪戰或將拉開大幕。

香港《明報》報道,2011年何鴻燊曾處理過持有的旗艦公司澳門旅游娛樂股份公司Lanceford股權分配問題。根據他的安排,長房黎婉華後人未獲得任何澳娛及上市公司股權,但分配到淺水灣1號大宅,及其他港澳物業及部分現金。坊間估計長房繼承的財産至少超過30億元港幣。

而二房藍瓊纓的子女繼承家族多家上市公司的股權及管理權。其中繼承上市公司信德集團股份,借此控制澳娛26.365%股權,與霍氏家族一起穩控博彩旗艦澳門博彩話語權。兒子何猷龍繼承新濠國際。二房繼承的生意及公司市值最少達500億港元。

三房陳婉珍除了繼承澳娛15.806%股權,另自2018年6月開始加入澳博董事會,與二房和四房共同管理澳博,連同澳門漁人碼頭股份,直接打理賭王財産。

四房則獲得澳娛6.86%股權的同時,也獲得上市公司澳門博彩8.62%股權,市值約50億元。

香港有媒體人評論稱,本來賭王去世對何家的打擊就很大,再加上疫情的關係,真是雪上加霜。此時此刻,正需要何家人團結一心共渡難關,兄弟姐妹之間不應該再挑起事端。

另據香港《蘋果動新聞》披露,賭王還設立了一個家族資金,各房子女都是受益人,用於支付子女生活費、教育費等開銷,據悉每位子女每個月可以從基金內領取6位數字的零用錢,甚至到孫子輩也可享受,而具體金額則由各房投票決定。

(關珺冉、王齊龍/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