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如果執掌朝政 將出現五個「重」字行動

今天圍繞會議主題,我談三個觀點。

一、美國終於有了一個正常的人,可以執掌朝政,概括起來是五個「重」字。

所謂正常的人,起碼是可預期的,不會上午說了下午就變,今天說了明天就變,變來變去,使整個世界處在極度的不確定性之中。現在看起來,拜登當選的可能性在90%以上,雖然仍然有不確定性。剛才時褚殷弘老師、吳海龍大使談得特別好,對拜登和特朗普進行了比較,我就不再進行比較了。拜登如果執政對華關係,或者美國對華政策比較明顯的調整,可能概括幾個「重」字。

第一,重回國際組織,重回多邊主義,特別是重回WHO、巴黎協定和伊核協定。這是在拜登競選演說時就明確表示的。對於WTO,我認爲美國將會派出大法官,會利用WTO這個國際組織作爲大國博弈的平臺,决不會放弃這個平臺。

第二,重回盟友體系,聯合盟友,用占世界經濟二分之一的力量抗衡中國。這是拜登在他於前兩個月競選演時說的,這也是除特朗普以爲的幾乎所有美國總統的戰略選擇。

第三,重回建制派的外交方式,特別是建制派制定政策的思維模式。我認爲,美國有非常成熟的建制派,他們重中長期戰略,重整體戰略設計,重意識形態輸出美國價值觀,重利用第三方力量打擊對手。拜登已經提出,如果他執政將召開一個全球會議,即民主國家聯盟。

第四,重回鬥而不破的中美關係,但今後鬥而不破和過去鬥而不破有本質的區別。鬥是核心,鬥是實質,鬥的程度將加深,鬥的形式會發生變化。從拜登現在競選團隊的言論看,發出了兩個比較清晰的信號。一是認爲對華發動新冷戰是不可取的,應該更大力度遏制但也需要在利益交匯處合作;二是認爲全面脫鈎是不可取的,拜登本人認爲特朗普發動貿易戰,特別是加征高額關稅是不可取的。

第五,重拾奧巴馬和希拉里的政治遺産,帶有明顯的副總統生涯的印記。現在拜登競選團隊有一千多人,分了20個小組,研究各方面的治國方略。我個人認爲,很大程度會重拾奧巴馬、希拉里政治遺産。最主要可能是三個遺産,一是重返亞太戰略,可能會重回TPP,重啓TTIP。二是重組决策咨詢的團隊,啓用美國强大的智庫體系,爲拜登執政出謀劃策。這是美國重要的國家軟實力,是非常厲害的,美國智庫的戰略謀劃能力,在世界上還是頂級的。三是重新啓用民主黨以及非民主黨重要官員,已經有消息說奧巴馬要出任駐英國大使,希拉里要出任美國駐聯合國大使。拜登在演說中說,我們要讓他們知道,美國又回來了。這些消息是不是準確還不知道,反正現在假新聞很多,今天中午我看到一條新聞可能也是假的,說特朗普準備承認失敗,準備要定居海牙,估計這也是假新聞。但是,拜登肯定會用奧巴馬、希拉里老班底的人,這應該是可預期的。

二、拜登如果執政,將面臨不可忽視的,或者難以解决的美國自身矛盾,美國的身體與靈魂産生了嚴重的撕裂。

拜登非常想「去特朗普化」、「去中國化」,這都非常難以做到,他將面對著一個沒有特朗普的特朗普社會。特朗普留下了一地鶏毛,一腔怒火,一騙簫條。拜登面臨四大問題,非常棘手。

第一,拜登最大的敵人不是中國,甚至也不是特朗普,而是如何解决美國自身的問題。特別是在這次疫情灾難中,拜登會把抗擊疫情放在第一位。拜登說,要拯救美國的靈魂,我認爲拜登最大的問題不是拯救靈魂,所謂靈魂是生命升天以後永恒的東西,而拜登首先面對的是拯救美國人民的生命。

第二,拜登面臨的最大問題,是如何拯救當前的美國經濟,不是遏制中國經濟變强,而是避免美國經濟變差。美國經濟從長周期看,GDP占世界經濟總量在下降,製造業産值占世界製造業總值在下降,貿易額占世界貿易總額在下降。當前最重要的是美國經濟將進入深度衰退。2020年一季度-5.9%,二季度按照年化率-32.9%,調整後按年化率-31.4%,三季度利用大劑量刺激政策比二季度環比上升34.9%。三季度這個數字是有很大水分的,按照三大國際組織預測,美國經濟今年都將是-4%以上。今年以來,按照美聯儲和美國財政部的數字,美國國債已經超過了27萬美元,增發的基礎貨幣已經超過了3萬億美元,美聯儲資産負債表已經超過了7.3萬億美元,美國財政政策貨幣化,無限量寬鬆貨幣政策,將使美國有可能爆發新一輪經濟危機。

第三,拜登面臨的最大的困境,不是如何領導世界,而是如何領導美國。奧巴馬政治遺産之一就是再領導世界一百年。但一百年之後是什麽樣,誰也很難預測,不過三大國際組織、包括世界各國研究機構都預測,到2050年,世界各國GDP排在第一位的是中國,排在第二位的是印度,排在第三位的是美國。我去年12月4日到美國參加一個中美關係專家閉門對話會,我在會上說,美國是不是能够正視世界的未來?能够正視一個和平崛起的中國?能够正視美國將從世界第一位變爲第二,甚至到第三。美國如果因爲保持第一和霸權地位,必須首先解决自身經濟的結構性問題,而不是遏制打擊其他國家。

第四,拜登現在主要的戰略競爭對手不是中國,而是糾正美國對中國的戰略誤判和錯誤的戰略轉向。

三、當前是中美關係一個重要的窗口期,也是磨合期,如果處理好了會變成機遇期,如果處理不好就是高危期。

中國應該抓住這個窗口期,主動塑造中美關係。當前中美關係應該怎麽辦?有幾條比較重要的建議,

第一,開足馬力,精准施策,全方位對美國開展工作。重啓對話機制,包括中美戰略高層對話,包括過去形成的95個對話機制,包括民間建立的很多平臺與渠道。重啓對話機制,這是非常重要的,對華比對抗好,交流比隔離好。

第二,全力糾偏,推動中美之間貿易與投資恢復常態。中美貿易這幾年在特朗普政府的高壓下,受到了很大的影響,但是今年中國1-10月份對美出口還增長了20%多,證明美國市場對中國有剛性需求。中國從美國進口增長了不到5%,證明中美貿易發展是極度不平衡的。中國企業對美投資,從2017年456億美元下降到2018年280億美元,2019年48億美元,2020年下降到2億美元。所以,恢復中美正常的投資和貿易關係,顯得非常重要和緊迫。應該重啓中美BIT談判,推動中美BIT談判儘快達成協議,中美之間曾經談了34輪,我認爲這個領域是最有基礎的,保證中美雙向投資安全,這是中國的優勢,也是美國經濟社會發展的剛性需求,中國既有投資的優勢,也有基礎設施建設能力的優勢。

第三,積極推動一些領域的合作,特別是環境、生態、能源等領域的合作。拜登競選演說推出的25條執政綱領中,提出美國碳中和實現三個零的三個階段,十年期、十五期、三十年期,美國碳中和的目標是2050年,中國碳中和的目標是2060年。我們提出碳中和的時間比原來提前了十年,中國積極推進落實《巴黎協定》,拜登重回《巴黎協定》,立足恢復世界的生態與環境修復,在這一方面中美有很大的合作點。從拜登提出的一些主張來看,我認爲合作點非常多,應該抓住這些合作點擴大合作,彌合分歧點求同存异。但是,對拜登執政也不能報太多的希望,因爲我上面歸納的幾個「重」字,實際上回從戰略上對我們形成了更大的壓力,或者新的擠壓之勢。所以,中國必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把中國自己的謀篇布局謀劃好,保障中國兩個百年的進程不被打斷,我們最終戰勝對手是有信心的。

(陳文玲/文,本文是作者在中國第86次改革國際論壇「大選後的中美關係」討論會上的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