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進黨將防火牆政治藝術發揮到淋漓盡致

  台鐵太魯閣號意外發生後,本來按照一般慣例,人們都以為民進黨內「新潮流系」人馬必會趁機發起派系權力鬥爭,「趁佢病,攞佢命」地迫逼作為「正國會」會長的「交通部長」林佳龍下台,以清除一個對立派系的領袖。但意想不到的是,好鬥狠勇的「新潮流系」卻按兵不動,全無出聲,既不批判,也未為林佳龍說好話,一副置身度外的樣子。
  這引發人們好奇,難道一向政治算計精密的「新潮流系」,今次卻「攪攪新意思」乎?隨著事態的發展,尤其是「行政院長」本月八日致電林佳龍,告知現階段以後續善後做好優先,亦即拒絕其請辭後,「正國會」人士痛批,出了這麼大的事,林佳龍下台是必然,蘇貞昌不批辭呈,是為了構築「防火牆」,讓林佳龍繼續成為箭靶,避免這把究責之火,延燒到自己身上。蘇貞昌一面為太魯閣號事故善後,另一邊也忙著打「閣揆」保位戰。人們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新潮流系」是使用「借刀殺人」之計,利用「正國會」與蘇貞昌關係也並不融洽的矛盾,由自己的對立派系「正國會」去鬥爭蘇貞昌。
  這確實是一條「好喬」。一方面,「新潮流系」與「正國會」對立激烈,盡人皆知。因而如果是由「新潮流系」出面打擊林佳龍,就將會予人「公報私仇」的印象,削弱正當性,公信力不足,白白糟蹋了「彈藥」;而且,能否奏效?亦即蘇貞昌是否接受林佳龍辭職?也並無百分之百的把握。另一方面,充分利「正國會」與蘇貞昌之間的關係也不好,由「正國會」出面反鬥蘇貞昌,無論是其中任何一方落敗,還是兩敗俱傷,「新潮流系」都盡享「坐山觀虎鬥」之利。
  實際上,這樣的策略經常運用之。其中最典型的是二零零零年「總統」大選過程中爆發的「興票案」,在一九九九年中競選最激烈時,宋楚瑜的民調高企不下,陳水扁緊隨其後,因而「陳水扁呂秀蓮競選總部」將打擊宋楚瑜視為首務。就在此時,競選總部收到一份黑材料,揭發宋楚瑜的「興票案」。陳水扁競選總部召開內部會議,研究如何利用這份黑材料展開打擊宋楚瑜的鬥爭。但有「新潮流戰略之神」之稱的邱義仁卻力排眾議,指出如是由民進黨出面爆料,將會削弱公信力,無法發揮其最大作用。此睿智之言折服了所有與會者,於是就設法將黑材料送給親李登輝的國民黨「不分區立委」楊吉雄。楊吉雄果然如獲至寶,立即舉行記者會大爆內幕,並連連追擊。由於「興票案」是國民黨內部的事情,而宋楚瑜也辯解說,這是他在出任國民黨秘書長時,國民黨中央交給他作為照顧蔣經國後人的經費,因而由國民黨追打,攻擊宋楚瑜「公款私用」,其對宋楚瑜的打擊力度就大得多,而且也具有正當性。由此,宋楚瑜的民調由高峰滑落,最後輸給了陳水扁。
  粵諺云,「喬晤怕舊,只要接受」。邱義仁雖然已經淡出「新潮流系」,但這位元老的政治智慧仍然影響著後輩「流員」,因而在今次台鐵太魯閣事件中,再使用一次。不過,是將與敵對政黨的鬥爭藝術,運用到黨內的派系鬥爭之上。
  不過,即使是「正國會」狠批,若林佳龍第一天就請辭獲准,究責焦點很自然地會轉移到蘇貞昌,但在「正國會」內部,卻也有不同聲音。那就是經常「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立委」陳亭妃,在受訪被問到「正國會」是否反彈時,卻緩頰說,不會啊,就是被政治解讀與操作。她還盛讚林佳龍是好人才。看來,陳亭妃是有意逆向用計,她確實是要「保」林佳龍,但並非保其「交通部長」,因為「防火牆」已經是「正國會」的共識,巴不得讓林佳龍盡快離職,避免其繼續成為眾矢之的。反正他都是「走定了」,蘇貞昌只是希望他在處理善後事務之後,才批准其辭呈,因而要預早為林佳龍卡到一個新的好位置。因此,陳亭妃此語估計是要講給蔡英文聽的。如果蔡英文為了避免派系平衡失衡,就必須為「這麼好的部長」「度身訂做」一個適當的職位。而林佳龍的兩岸關係學術研究不錯,就是出任「國安會」副秘書長的適當人選,可以補強未曾接觸過兩岸關係事務的秘書長顧立雄,甚至取而代之。由於該職位最接近蔡英文,而且統綰全局,在黨內派系鬥爭中,對「正國會」更有利,將是「塞翁失馬,安知非福」。
  其實「新潮流系」不但是要逼走了進來,而且最好就是連蘇貞昌也「一鍋端」。這樣,就可重新實施已經原定在去年十一月,蘇貞昌離開「行政院」,由「新潮流系」總召、桃園市長鄭文燦接任「行政院長」的計劃,以便增加其在「中央」的歷練資歷,為二零二四年參選「總統」創造更有利的條件。 
  但倘果然是蘇貞昌被迫辭職,「正國會」也將會不放過這個機會,就是設法讓「正國會」的創會元老及精神領袖,現任「立法院長」的游錫堃接任「行政院長」。一方面是要為「正國會」奪取更多的政治和行政權力,另一方面也是要截斷鄭文燦的「接班」之路。
  實際上,在陳水扁時期,「行政院長」如走馬燈頻密更換,只有游錫堃是任期最長的「行政院長」,而且據說與時任陸委會主委的蔡英文合作愉快。而游錫堃由於是「不分區立委」,辭職並無「中途落跑」的道德問題。何況,他辭去「不分區立委」後,民進黨只是將「不分區立委」候選人的「落選頭」遞補,沒有任何損失,當然更沒有進行「立委」補選的勞民傷財之事。當然,要進行「立法院長」補選,以民進黨佔據多數議席的優勢,不會落在其他政黨的手中。倘果如此「新潮流系」就輸大了。
  實際上,鄭文燦現在較為尷尬。如果現在就接任「行政院長」,可能會被「韓粉」報復,攻擊其為「落跑市長」。即使是在被黨內外認知為蘇貞昌去職最佳的「八二八公投」的時間點,倘民進黨失利之時,固然是蘇貞昌必須「打包」走人,但因為在四項「公投」中,有一個「公投案」之標的,「搶救藻礁」是位於桃園市境內,也將讓鄭市長高升的正當性削弱無遺。而蔡英文昨日主持召開黨政高層會議,拍板決定「行政院」和民進黨黨團都不提出「公投」對案,只是對選民進行廣泛宣導,就是自感輸的機率很高。倘此,鄭文燦就只能是直到二零二二年十二月,其桃園市長任期完結之後,才能接任「行政院長」了。但此時已經距離民進黨黨內「總統」初選很近。沒有多少時間操練了。
  現在是「正國會」批評蘇貞昌利用林佳龍作其「擋火牆」,其實蘇貞昌本人也是「一堵擋風的牆」,為蔡英文阻擋子彈。實際上,針對太魯閣號事件,國民黨籍台北市議員王鴻薇就指出,蔡政府這半年以來,反萊豬、藻礁公投、缺水、軍機一再失事、台鐵太魯閣事件,沒有一件事做得好,沒有一件事不引發民怨。蔡英文唯一能安坐「總統府」的理由,就是有蘇貞昌來擋子彈,所以蘇貞昌怎麼能下台?蘇貞昌一旦下台,新「閣揆」不用承擔罵名,所有的砲火必將直接射向蔡英文。蔡英文和蘇貞昌一個求自保、一個戀棧權位,可說是相互利用。
  民進黨上下果然是將「擋火牆」的政治藝術,發揮得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