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西湖邊，北山街84號大院30號樓，這處樹蔭掩映中連著幾間平房的青磚二層小樓，曾是新中國第一部憲法——1954年憲法的起草地。
　　1953年12月28日至1954年3月14日，毛澤東率領憲法起草小組成員在這裡度過了77個日夜，起草了憲法草案初稿（史稱「西湖稿」），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一部憲法（「五四憲法」）的正式誕生奠定了重要基礎。
　　憲法，是立國之基、安民之本。今年12月4日，是第九個國家憲法日，也是我國現行憲法公佈施行40周年。
　　如今，這幢憲法起草小組當年工作的歷史建築，已被設立為全國第一家以憲法為主題的陳列館一五四憲法歷史資料陳列館。館內的一件件文物、一張張圖片，讓那些關於新中國首部憲法的紅色記憶被重新喚醒，鮮活如新。

「搞憲法就是搞科學」
　　1953年12月24日下午，一列載著毛澤東及憲法起草小組成員的專列悄然駛出北京，緩緩向杭州行駛。
　　「治國，須有一部大法。我們這次去杭州，就是為了能集中精力做好這件立國安邦的大事。」火車上，毛澤東對隨行人員這樣說道。
　　如今，這段話被刻在「五四憲法」歷史資料陳列館序廳背景牆上。
　　為何選擇在西湖邊起草新中國的第一部憲法？或許是碧水靈動啟人思考，或許是文人墨香予人靈感。從此，一座城市和一部大法，結下了不解之緣。
　　從1953年12月28日至1954年3月14日這77個日夜，毛澤東率領憲法起草小組成員，在北山街84號大院30號樓起草了憲法草案初稿。
　　西湖山水曾溫潤了憲法裡的字句章條，也賦予了那部憲法草案一個浪漫的別名——「西湖稿」。
　　「搞憲法就是搞科學。」中國的憲法應屬社會主義類型的憲法，毛澤東著重研究了1918年蘇俄憲法和1936年蘇聯憲法以及東歐人民民主國家的憲法。思考、研究問題經常到忘我的地步，往往一干就是一個通宵。午飯在夜裡，晩飯在早晨。為便於主席休息，他的辦公室旁邊還有一間休息室。
　　30號樓的工作持續了77天。1954年2月中旬至26日，憲法起草小組先後拿出了初稿、二讀稿、三讀稿。經杭州、北京兩地人員分頭討論並修改後，3月上旬又完成了四讀稿。接著，中共中央政治局召開擴大會議，討論並通過了四讀稿。憲法起草小組在杭州的工作圓滿結束。
　　在毛澤東看來，新中國在許多方面還欠缺經驗。憲法寫得簡單明瞭是有好處的。等日後經驗豐富之時，可以再制定更詳細的憲法。子法可以根據情況多制定一些。作為母法的憲法，就不要隨便變更、修改，否則會有影響。

立國安邦
　　1954年6月14日，毛澤東在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第三十次會議上作關於憲法草案的講話時，就曾說：「用憲法這樣一個根本大法的形式，把人民民主和社會主義原則固定下來，使全國人民有一條清楚的軌道，使全國人民感到有一條清楚的明確的和正確的道路可走，就可以提高全國人民的積極性。」
　　「立國安邦」四字，足見這部根本大法的地位。如何起草一部這樣的憲法，卻是一道難題。毛澤東帶著起草小組同時從內外兩個方向去尋找突破。對內，要明確當時新中國的基本國情以及未來道路。對外，新中國的第一部憲法要具有時代眼光和國際視野。正如毛澤東所言，「這個憲法是適合我們目前的實際情況的，它堅持了原則性，但是又有靈活性」。
　　在起草憲法草案第一稿的同時，毛澤東正在進一步修改和完善關於黨在過渡時期總路線的完整表述，他對社會主義建設道路的頂層設計和思考，許多都寓於這部憲法。這為這部憲法的起草確立了思想指導，確保其適應中國國情、具有中國特色。
　　憲法的起草和討論工作，是在北京和杭州兩地同步進行的。起草小組寫出一稿，就發給北京，北京那邊討論後提出修改意見，回饋給起草小組後，在杭州再進行修改。
　　那時候沒有電子郵件，雙方的通信需要靠電報和信件。「西湖稿」就在這樣來來回回地討論、修改、再討論、再修改中誕生。

基石
　　1954年6月15日一早，最新出版的《人民日報》上刊登了憲法草案全文，再次讓全國人民沸騰。這意味著，憲法草案正式提交全國人民公開討論。
　　據親歷者的口述，討論正值洪澇災害嚴重，有些地方的群眾只能在防洪大堤上開會，場面熱烈又感人。因為交通受阻，徵集的成幹上萬的意見只能用油紙打包後靠飛機運送。
　　在如此艱難的條件下，人民群眾對新中國憲法草案的熱情絲毫不減，提出了許多中肯、具體的意見和問題。「大至大政方針，小至標點符號，均要予以記錄。」這些徵集到的修改、補充意見和問題「幾乎涉及憲法草案的每一個條款」。
　　事實上，幾個月之前，經毛澤東審定和修改的《憲法草案初稿說明》專門就憲法草案在文字上的特點作了說明：
　　「憲法是必須在全國人民中間普遍宣傳和普遍遵守的，因此，條文固然要儘量簡單，文字尤其要儘量通俗。從這個觀點出發，憲法草案的文字完全用白話寫成，凡是可以避免的難懂的字眼，一律加以避免。」
　　文字用白話，要求通俗易懂，正是為了讓大家都能參與討論。「五四憲法」最大的特徵就是全民參與。
　　從提出初稿到最終通過，關於「五四憲法」的討論持續多月，參加人數多達1.5億，占當時全國人口的四分之一，僅浙江就有801萬人參與。
　　在近3個月的大討論中，全國人民對憲法草案提出的修改、補充意見和問題超過118萬多條，幾乎涉及憲法草案每一個條款。這些意見可不是僅停留在討論層面，而真經過認真討論之後，有些被採納寫進了憲法。
　　1954年9月，經歷了全民討論的憲法，在第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上全票通過。這標誌著新中國第一部「人民的憲法」由此誕生。經過長期的鬥爭和努力，中國人民終於有了一部代表自身權益，遵循民主和社會主義原則的憲法。
　　「五四憲法」的實施，具有治國安邦的基石意義，它以法律形式確立了國家的各項基本制度，指明了一條清晰、明確的通往社會主義的道路，是社會主義法治建設的新開端。
　　「立善法於天下，則天下治；立善法於一國，則一國治。」歷史不斷前行，在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道路上，與時俱進的善法、善治，是我們每個人美好生活的底氣。

（久離／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