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美國總統拜登宣佈，美國將向烏克蘭提供31輛「艾布拉姆斯」主戰坦克。拜登在講話中提到，美國提供的坦克數量可以裝備烏軍一個營，美國同時還將提供能有效保障「艾布拉姆斯」主戰坦克正常運作的零部件，並儘快開始為烏軍提供與該型號坦克操作、維修保養和後勤保障等相關的培訓。
　　隨著美國願意提供坦克的消息傳出，德國也表示願意提供豹-2主戰坦克，並且同意其他國家將自己裝備的德國產坦克轉交給烏克蘭，形成了一個以德國為核心的「豹式坦克援烏聯盟」。英國則早在美德鬆口之前，就率先決定提供「挑戰者」坦克，並且願意幫助烏克蘭培訓合格的坦克操作員。這次援助使得烏克蘭將獲得超過300輛北約標準的現代主戰坦克，這無疑將會極大地增強烏克蘭地面武裝力量的進攻能力。
　　這次坦克援助讓人不得不想起，此前西方大規模援助火箭炮和榴彈炮之後，烏克蘭在戰場上轉守為攻，在哈爾科夫、頓巴斯、赫爾松等地區發動反擊，成功奪回大量土地。2022年3月，拜登還曾宣稱美國不會向烏克蘭提供「進攻性裝備」，如「飛機和坦克」，因為這可能會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就在幾個月前，西方向烏克蘭提供北約裝備的主戰坦克還被認為是不可想像的。為什麼進攻性武器的尺度在幾個月的時間之內發生了重大的改變？到底什麼才是真正軍事意義上的進攻性武器呢？
　　首先，我只能承認在援烏問題上，進攻和防禦性武器的尺度在開戰前及初期是符合軍事定義的。
　　比如在2022年1月美國判斷俄烏即將開戰後，緊急向烏克蘭提供了一批單兵反坦克導彈和單兵防空導彈。這些武器無疑在開戰初期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不僅成功削弱了空降基輔機場的俄羅斯空中突擊單位，也讓後續準備在機場實施機降的重型運輸機無法降落，這讓烏克蘭避免因為首都被佔領而迅速潰敗的狀況。
　　而單兵反坦克武器則遲滯了從北方攻向基輔的坦克集群。當時俄軍坦克裝甲車隊延綿60公里並不是為了武力恫嚇，只是因為遭到遲滯性打擊後寸步難行。
　　單兵導彈之所以被視為防禦性武器，主要是因為此類武器功能過於單一，且射程和殺傷力有限，儘管在戰爭中作用不小，卻被視為輕型武器。就如同AK-47步槍奪取生命的數量遠遠多於核武器，卻不會有人認為這是進攻性武器。
　　進攻性武器的標準一直在變，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坦克和重機槍都曾被視為進攻性武器，戰敗的德國軍隊被禁止裝備，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重機槍和坦克都已經不再是問題，二戰後日本和德國都被允許裝備坦克。
　　就當下而言，除了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被視為公認的進攻性武器外，並不存在任何具有國際法意義的進攻性武器定義。但也存在個別聯盟組織條約標準，如射程超過300公里的導彈，便被北約《導彈及其技術控制制度（MTCR）》視為進攻性武器。值得一提的是，儘管中俄等國家都不是MTCR締約國，但在明面上也不會出口射程超過300公里的導彈武器。
　　那麼軍事意義上存在進攻武器的定義嗎？一般而言，戰略武器都是進攻武器，比如戰略轟炸機、核潛艇都是毫無爭議的進攻性武器。同時很多看似防禦性的武器，卻仍可能被定義為進攻性武器。比如戰略反導彈系統。從功能上來說，即便是戰略級的國家反導系統，也只是強化的防空武器而已，然而這些武器系統卻可以抵消對方的戰略核武器，從而破壞全球戰略平衡。因此在冷戰中，美蘇在核裁軍問題上均要求條約體系必須涵蓋戰略反導系統，包括部署的數量和地點。
　　一些新技術武器從功能上來看也是防禦性的，比如美國不斷推進的鐳射防空武器，表面上看這些鐳射炮是為了防禦無人機和巡航導彈的——如果只是在海面或者地面部署這些武器，說它們是防禦性的倒也可以。然而根據美國國防部的計畫，美軍打算在2021-2025年間完成鐳射武器的空中部署，這讓人不得不想起簡稱為「ABL」的機載鐳射武器計畫，當時美軍擬用波音747搭載鐳射炮來摧毀爬升段的彈道導彈，並且完成了一系列的技術測試，最終卻被叫停。當年ABL計畫被叫停的重要原因之一是認為波音747這樣的大型機體，長期在敵方活動區域飛行來攻擊爬升段導彈並不現實。然而隨著科技的發展，現在美軍已可將更小的雷射器裝載於F-35戰機或者無人機上來使用，這些隱形飛機一定程度上具備了長期在敵方空域活動的能力，自然也就擁有進攻性，可以在敵方發射巡航導彈或者無人機時直接將其摧毀。
　　所以武器的進攻性和防禦性往往是硬幣的兩面，隨著政治立場或戰術需求的改變，進攻和防禦的定義非常模糊且可以靈活變通。

（朱江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