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精算師」或將機關算盡太聰明?

  中國國民黨主席朱立倫有個著名的綽號「政治精算師」。這不但是源自於其學術專業,是美國紐約大學的會計學博士,及台灣大學的會計學教授,而且也出自於其在台灣地區的公職生涯中,時刻算計著自己的利害得失,凡事都在考慮如何讓自己的政治利益最大化,而且在政治上作出的决定絕對不會傷害到自己。
  正因為如此,他的政治生涯能一路順遂到二零一六年,歷任「立委」、兩個具有「準直轄市」規模(後來均升格為「直轄市」)的桃園縣縣長和新北市市長,以及「行政院」副院長。
  但在到了「頂層架構」的層次亦即出任中國國民黨主席之後,其「政治精算」就屢屢失算。包括二零一六年台灣地區領導人大選的過程中,先是由於自己怯戰、避戰,與王金平「精算」,以圖製造黨內無人登記參選的「既成事實」,徵召王金平出戰,因而制定了「防磚條款」。詎料擔心無人出戰的洪秀柱竟然「破防」了朱立倫和王金平的「精心計算」,成為唯一登記參加黨內初選者,而且其民調也突破朱立倫精心設計的「門檻」,朱立倫只得按照程序宣布提名洪秀柱,並經過「全代會」確認。但一眾國民黨「區域立委」參選人,擔心洪秀柱無法承擔起「母雞帶小雞」的重任,影響他們的選情,要求「換柱」。這正合朱立倫的心意,但在粗暴「換柱」後,王金平卻是「縮沙」了,朱立倫「千算萬算」,最後「算」到了自己的頭上,只得硬著頭皮親自出戰,結果以得票數與民進黨候選人蔡英文相差三百零八萬票而落選,該紀錄為自一九九六年台灣地區領導人以全民投票產生以來,國民黨與民進黨推派人選得票數迄今差距最大之紀錄。
  事後有人分析認為,朱立倫當初如果不是怯戰及「精於計算」,而是果斷地以黨主席之身宣布參選,即使是在當時的大環境之下會落選,也是雖敗猶榮,不至於落得個如此狼狽的下場。也正因為如此,招惹了國民黨人討厭,在二零二零年台灣地區領導人大選前的國民黨黨內初選中,朱立倫的民調僅得百分之十七點九,不但輸給了當時「風頭火勢」的韓國瑜(百分之四十四點八),而且還遠不如剛恢復黨籍的郭台銘(百分之二十七點七),丟盡了「政治精算師」的臉。
  現在,又將要舉行台灣地區領導人大選了。作為國民黨主席的朱立倫,自稱是「無私無我」的「總教練」。但從其提出「三階段整合」策略中,人們又隱隱約約地看到了「政治精算師」的「機關算盡」身影,似乎是非要把目前最有勝算機會的侯友宜拖垮不可,然後就以「舍我其誰」的姿態,徵召自己出選。倘果如此,那就必將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以至是「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不但是錯失這次國民黨可能會贏的機會,而且還將因此而造成民進黨長期執政,朱立倫本人也因此而成為千古罪人。
  實際上,國民黨中常會决定「二零二四」大選提名採用徵召模式後,手握提名大權的朱立倫說「準備好了」,祕書長黃健庭也承認,新北市長侯友宜是黨內共識,但卻遲遲未有宣布提名程序及徵召侯友宜。這固然是有著侯友宜因為擔心「落跑原罪」而猶豫不決的因素,但朱立倫的「政治精算」,提出「三階段整合」卻更是主要原因。——正當全黨都認為侯友宜是「最強母雞」,而侯友宜本人也已經走出「落跑原則」陰影,悄悄糾正自己此前的「不粘鍋」態度,將要正式披掛上陣之時,黃健庭郤大動作召開記者會宣稱,國民黨的「二零二四」提名作業分為三個階段,希望整合包括郭台銘在內的泛藍陣營、民眾黨等非綠陣營。連國家政策研究基金會執行長柯志恩也應聲說,只要黨主席願意,就能徵召非黨員人士。
  這個「三階段整合」論一出籠,當即在黨內外引發強烈反彈,被批評為「不倫不類」。實際上,這個「三階段整合」策略,是建基於假設朱立倫不但是泛藍共主,而且還是「非綠大聯盟」總召的基礎上。而殘酷的事實卻是,雖然郭台銘今次沒有像四年前那樣任性,還表態若在黨內初選中落敗將會支持獲黨徵召者,但泛藍陣營還有宋楚瑜等「老疳積」並不服氣朱立倫。更重要的是,民眾黨主席柯文哲,擁直接提名權及「關鍵少數」支持度而自重,提出不贊成「下架民進黨」口號,以展示與國民黨作出區隔。因此,所謂「第三階段」中的整合民眾黨和柯文哲,就無疑是與虎謀皮。
  其實,即使是「第二階段」中的整合郭台銘,也存在著操作技術難題。實際上,《中國國民黨黨員參加公職人員選舉提名辦法》規定,國民黨的台灣地區領導人候選人,必須具備最起碼的黨員資格。郭台銘即使是要辦理恢復黨籍手續,也要等到「中選會」辦理參選人登記作業之後。當然,該「提名辦法」也規定,獲提名的領導人候選人,在必要時可以推薦「非本黨籍人士」為副領導人候選人,因而即使是整合成功,郭台銘也只能是擔任侯友宜的副手。
  但郭台銘最新的態度,似乎是並不甘心於當副手。結束訪日行程的郭台銘在昨日上午召開「科技經濟政治日本開拓之旅」成果報告會,聲稱最近他的民調一直上升,相信朱立倫會公正的徵召民調最高的人。他還呼籲,在國民黨進行民調作業時,請大家接到民調電話時,要表達唯一支持郭台銘。這分明是要做「正宮」。
  在民進黨已經定於一尊由賴清德出戰,而且也正在「空軍」和「陸軍」一齊出動,步伐整齊地高呼「信『賴』台灣」之際,國民黨卻還是在拖拖拉拉,而且國民黨明明就有最強人選卻假裝看不到,明知將難以整合柯文哲卻仍在捨近求遠地沉迷於「三階段整合」,勢必會拖垮國民黨及侯友宜的政治能量及黨內團結氣勢,把一個本來還不錯的大選開局,「精算」到落後局面。看來,「政治精算師」朱立倫的下場,將會比二零一六年更為慘淡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