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獨」促統的鬥士許歷農

  在臺灣,有一位103歲的老者許歷農,被泛藍陣營親切地稱為「許老爹」。當李登輝拋出「兩國論」、一意孤行走「台獨」路線之際,他義無反顧地脫離國民黨,加入新黨,成為新黨的「精神領袖」,並自組新同盟會,擔任會長,衷心追隨孫中山先生的革命理念;當陳水扁搞「一邊一國」「去中國化」「終統」和「法理台獨」之際,他更是痛心疾首、堅決與之抗爭,捍衛中國主權的完整,並為之殫精竭慮、奔走呼號。他曾反復地表示,他唯一的願望,就是在有生之年看到國家的統一。
  投筆從戎,文武兼備
  許歷農,1921年3月1日出生在安徽省貴池縣(現為區)烏沙鎮,1939年高中畢業後,他考入當時的國民政府陸軍軍官學校江西第三分校第十六期工兵科,1940年畢業。當時正值抗戰高潮,他一畢業即投入戰場,在國民黨第二十五軍擔任參謀、排長、連長,參加過皖南戰役、浙贛戰役。抗戰末期,奉調到青年遠征軍,先後任副營長,工兵營長,抗戰後任上校團長。1949年隨國民黨軍赴台,1962年任副師長,1966年晉升為國民黨陸軍少將,1968年後任師長、副軍長,軍長,1974年晉升為國民黨陸軍中將,1975年底任國民黨政治作戰學校校長,1977年改任國民黨陸軍軍官學校校長。1980年,許歷農升任國民黨第二兵團司令。1981年晉升國民黨陸軍二級上將,並出任國民黨金門防衛司令部司令。1983年任台當局軍事管理機構總政治作戰部主任。1987年任台灣行政管理機構國民黨軍隊退除役官兵輔導委員會主任委員、國民黨中央常務委員主任委員,被譽為「文武兼備」的儒將。1993年2月退役,被聘任為臺灣領導人顧問。
  1988年7月,許歷農當選國民黨第十三屆中央常務委員,直至1993年。1993年8月被聘為國民黨第十四屆中央評議委員會委員。
  反對「台獨」,毅然脫離國民黨
  1990年5月20日,李登輝在臺灣就任臺灣地區領導人,上臺不久,李登輝悍然撕掉了「一貫謙恭」的假面具,大肆縱容民進黨的「台獨」主張,從「暗度陳倉」,到公開唱和,直至公開拋出「兩國論」「階段性的兩國論」;李登輝掌權時的臺灣政界,金權勾結,誠信缺失,台島上下烏煙痙氣,令人齒寒。
  當此之際,已有54年國民黨黨齡的許歷農先生挺身而出,毅然決然地於1993年11月24日在記者會上發表篇名為《大是大非——我的痛苦抉擇與嶄新希望》的講話,沉痛地宣佈脫離國民黨,同時充滿希望地宣佈加入新黨。他進而解釋說,之所以脫離國民黨,是無法認同在當時的國民黨領導作風下党魂飄零失散,早已遠離「天下為公」的理念,黨德蕩然無存,早已與財團派系掛鉤,黨紀形同虛設,早已讓賄選、邪說氾濫。許歷農指出,現在的國民黨已不再是孫中山先生創立的國民黨,它是仍然頂著國民黨的名字,掛著羊頭賣狗肉的國民黨,它的內涵已不再有中山先生救國救民、天下為公的偉大抱負,它所存在的只是金權政治下的權勢勾結,是可忍孰不可忍。關於參加新黨,許歷農解釋說,是因為我認同新黨的理念。新黨是真正的國民黨,是正統的國民黨,新黨的服務物件是小老百姓,不是財閥;它的理念是中國的統一,不是臺灣的「獨立」。
  作為時任臺灣地區領導人幕僚機構顧問、國民黨中常委的許歷農,在中國國民黨成立99周年的党慶之日發表以上演講無異於石破天驚,給李登輝之流以當頭棒喝,在島內外引起了極其強烈的反響,一時間輿論譁然,反對者有之,恐慌者有之,懷恨者有之,贊成、激賞者亦有之,因為心底無私,許歷農先生對這一切坦然面對。
  時隔不到半年,1994年5月8日,許歷農先生又與一批志同道合者在臺灣成立了「新同盟會」,在會員們懇切地、百般呼籲和敦促之下,他義不容辭地擔任了新同盟會的創會會長。新同盟會主張:依據民族主義,追求國家和平統一,發對分裂國土!依據民權主義,追求民主改革,反對專制集權!依據民生主義,追求全民均富,反對貪污腐化!
  許歷農先生在1995年春節團拜會上做了題為《國民党當權人士毀棄三民主義比民進黨更凶》的演講。他痛心疾首地指出,在國民黨當權者的主導下,臺灣所有大專院校三民主義的必修課程被取消了,所有官方考試也不再考三民主義了,各大專院校包括「中央研究院」的三民主義研究所,絕大部分都改了名字,來勢洶洶,似乎非把三民主義斬草除根不可。由此可以看出,許歷農看透了李登輝控制下的國民黨已嚴重變質,因此他毅然決然地退出國民黨,加入新黨就是勢所必然,不足為奇了。
  殫精竭慮,為兩岸統一奔走呼號
  1994年5月8日,許歷農先生領銜創立了新同盟會,他時年已74歲。成立後的第一年,即在島內大多數縣市設立了分會,此後,又在美國、加拿大、德國、法國、日本等國家及香港地區設立了分會。新同盟會的目標在於維護憲法尊嚴,捍衛國家主權,反對分裂國土,粉碎台獨陰謀,促進國家和平統一。為此,新同盟會加大文宣活動,他們租用臺灣廣播公司廣播時段,約請專家學者輪流從事廣播,從週一到週六,每天固定時段;創辦了會刊《國是評論》,每月一期,全部贈閱,以期擴大影響。
  1997年11月,許歷農率領新同盟會幾位副會長及秘書長訪問大陸,並於11月16日,在上海與時任海協會會長的汪道涵舉行會見,雙方進行了極為融洽、長達3小時的會談。當日還發表了「新同盟會與汪道涵會談新聞稿」。會談涉及「汪辜會談」問題、李登輝的「戒急用忍」、以及李登輝在美國《華盛頓郵報》的談話等問題,雙方暢所欲言,新同盟會成員均全力表達臺灣民意,經充分討論而圓滿結束。回台後,許歷農先生在「兩岸新聞記者聯誼會」上解釋了汪道涵的關於「一個中國」的新解。新同盟會還經常舉行「國事講座」,每兩周舉辦一次,長期堅持。
  1996年3月23日,新黨在「第三屆國民大會」代表的選舉中,得票率超過了13%,為新黨成為臺灣的第三黨奠定了基礎。同年5月10日,在新黨黨團第一次會議上,德髙望重的許歷農全票當選為黨團召集人。
  此外,從1996年3月起,許歷農當選第三屆「國民大會」代表,在此後的幾年間,他曾4次在大會上發表「國是」建言,與李登輝進行了面對面的、針鋒相對、毫不妥協的鬥爭。
  自1996年8月起,許歷農擔任了國民黨「國家統一委員會」副主任委員,直到2006年陳水扁提出「廢統」「國統會」名存實亡止,許歷農共參加了4次全體會議,每次都認真發言,力陳兩岸統一的重要,堅決反對「台獨」。
  2005年3月14日,大陸通過《反分裂國家法》,陳水扁及民進黨政府即宣佈於3月26日發動百萬人遊行反制,而「新同盟會」等愛國團體,於3月20日召開記者會,發表宣言,並在《聯合晚報》刊登廣告,呼籲陳水扁懸崖勒馬,表達了聯盟力阻兩岸關係惡化之用心。總之,對於「台獨」,許歷農歷來嫉惡如仇。
  許歷農將軍不僅是新同盟會的會長,而且逐漸成為統派各個團體的精神領袖。他團結島內各愛國團體,與「台獨」勢力進行了長時期的堅決鬥爭。2000年陳水扁上臺後,先是「四不一沒有」,後來又是所謂「一邊一國」「公投自決」「正名制憲」,「台獨」的言行肆無忌憚,許老爹一邊用心良苦地撮合泛藍整合,一邊又領導島內統派各團體勢力反對陳水扁的「台獨」行徑,在島內各地奔走呼號,被陳水扁污蔑為「柔性政變」。
  李登輝、尤其是陳水扁的「台獨」行徑,刺激了海外華人風起雲湧的「反獨促統運動」,世界各地的「和平統一促進會」紛紛成立,舉行各種「反獨促統大會」,形成了自孫中山革命、抗戰之後的第三波全球華人團結的運動和高潮。許歷農為不負海外華人的期望,有請必到,不顧耄耋之年,出席全球反「獨」促統活動,奔走于美洲、歐洲、亞洲、澳洲各國,為反「獨」促統奔走呼號。包括在美國的華盛頓、紐約、洛杉磯、休斯頓,日本的東京,德國的柏林、俄國的莫斯科等城市都做過演講,大力呼籲中國的和平統一。
  許歷農先生是傳統的讀書人,當年抗戰爆發、國難當頭之時,他投軍報國,官拜上將,歷任要職,而在島內「台獨」氣焰囂張,兩岸關係複雜久拖生變之際,毅然挺身而出,堅定不移地反對「台獨」,呼籲和平統一,不僅意義與影響非凡,而許先生謀國之忠誠及膽略氣魄,於此可見一斑。
  近二三十年來,許老爹還多次奔赴大陸,屢次與中共領導人會面,商談兩岸和平統一大計,為之嘔心瀝血。他胸襟寬廣、眼界開闊。他敢於直言,從不隱瞞自己的觀點,敢於追求大是大非,「跟著道理走」,從善如流。多年來,許歷農先生先後赴大陸參加過「辛亥革命九十周年紀念活動」「戰爭遺留問題暨中日關係展望國際學術研討會」「中國人民抗日戰爭與反法西斯侵略戰爭勝利六十周年紀念活動」「慶祝同盟會成立一百周年活動」「海峽兩岸炎帝神農文化論壇」「辛亥革命九十五周年紀念活動」等。近年來,年事愈來愈高的許老先生數度表達他的「唯一願望」,就是在有生之年,能看到國家統一,並呼籲全球華夏子孫齊心協力,共同完成祖國統一大業。
  家國情深憐女情濃
  許歷農先生少小離家,後於1949年赴台,等到1997年得以重返大陸,業已時隔49年之久,成為兩鬢蒼蒼的70多歲的老人,然而遊子思鄉之情歷久彌堅,愈久愈濃。
  2000年9月22至26日,許歷農先生借到大陸參訪會談之機,回到了闊別半個多世紀的家鄉一一安徽省池州市貴池區的烏沙鎮,小鎮上的鄉親奔相走告,扶老攜幼地趕來歡迎,90歲高齡的老姐姐拄著拐杖迎接同樣鶴髮皓首的弟弟,姐弟兩人悲喜交集。相見之下千言萬語難以盡述。許歷農又見到了家鄉的山山水水,倍感親切,又見到了日思夜想的親友,心中無限感慨。他在老家停留的時間不長,時光幾乎都是在驚喜、感歎和彼此問候中度過的,他借此機會給自己老姐姐徐秋雲做了90歲大壽,祭拜了祖先,參觀了九華山。在烏沙鎮,他給前來看望的親戚和鄉鄰每人發個紅包,直至帶來的鈔票掏光,還讓工作人員再去取,仍覺意猶未盡。
  2004年9月22至30日,許老爹又一次回到家鄉安徽,受到時任安徽省委書記王太華的接見,接著啟程至池州,因他的老姐姐業已去世,家鄉的親友派代表前往池州會面,大家暢敘一番,爾後許老爹即啟程赴黃山市,此次黃山之行陪同的有時任安徽省政協秘書長的胡繼鐸等。有幸的是,本人也參與了接待與陪同,許老先生性格隨和,溫文爾雅,生活簡樸,只是早餐愛吃嫩姜,安徽銅陵、貴池一代盛產嫩姜,品質優良,他大概是幼年養成了嗜好食薑的習慣。9月28日正逢中秋佳節,我們專門安排了一場晚會給他接風,我還與黃山市京徽劇團的主演江賢琴女士合唱了一曲京劇「武家坡」選段:「八月十五月正明」,以慰老人家的思鄉之請。
  許歷農在大陸時的原配妻子名叫王景榮,其父王合林曾是許歷農在國民黨軍隊時的上司、國民黨25軍某處處長,那時他們駐守在北平,其岳父非常欣賞他,認為「此子必成大器。」果然,沒幾年,許歷農就提升為營長。于是由王合林作主將女兒嫁給了許歷農,當時,王景榮年僅16歲,許歷農24歲。接下來他們的大女兒許綺燕在北平呱呱落地,許歷農很是高興,給她取名綺燕。綺是美麗動人的意思,燕是紀念她的出生地北平(燕京)。許歷農隨國民黨軍隊撤離北平時,在火車站與妻子分別,當時他說,等仗一打完就回老家接你們母女。可是誰都沒有想到,他與妻子這一別竟成永訣,一生一世也未能再相見。
  許綺燕從小在武漢與外公外婆住在一起的,外婆還曾是武昌區的人民代表。到7歲那年,被母親接回家,開始上小學。為了生計,許綺燕的母親王景榮嫁給了張姓工人,又為她生下了弟弟、妹妹,開始在武漢市工作,後來城市人口下放,全家先後到了通山。其繼父得到了一份看守廢舊車間的工作,母親每天四處尋找一些零碎的力氣活做。
  直到上世紀八十年代,臺灣來的陸先生在有關門的幫助下找到了他們母女。爾後,許綺燕給生父寫了一封信,並寄去了一張全家福照片。許歷農很快就回了信,信上說:「小燕,我的女兒,我很想你,恨不得時光倒轉,重敘天倫之樂!」隨著大陸和臺灣往來的禁錮逐漸放開,同根同祖的兩岸人民又開始了走動,可以互相通信,在大陸的直系親屬可以去臺灣探親。父親又派堂侄子來接許綺燕去臺灣。父女相見時,父親用顫抖的手抱住了女兒,女兒則忍不住哭出了聲。許歷農囑咐女兒說:「不要拘束,這兒就是你的家,你是這個家的成員,你是回家來了。」許綺燕離開父親的時候只有3個月大,再見到父親的時候,已是快40歲的人了,嫁夫吳盛橋。可父親還是把她當孩子看。父親恨不得把那幾十年的父愛一下子補償給愛女。第一次探親,許綺燕在臺灣的家裡住了20多天。以後,每年一次赴台省親,每年一次回家小住。每次都被父親珍愛得不得了,被一種深厚的親情感動得不得了。
  得知許歷農還活著,王景榮非常激動。臺灣來人尋找她,有關部門的同志來看望她,她熱淚盈眶。但她也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丈夫身邊,再也無法享受那份真愛,但只要丈夫還在人世,過得幸福她就滿足了。許歷農總是給女兒一些錢,對她說:「你媽需要什麼,你就買給她。」以一種間接的方式對王景榮晚年病中的生活給予了力所能及的幫助。許歷農幾次回大陸,見到了很多親人,唯獨沒有見到前妻。她積勞成疾,臥病在床,不能走動,不能激動。禁不起大喜大悲。2002年許歷農因公回大陸附帶省親時,她已經很衰弱了,女兒意識到再不相見恐怕就沒有機會了。本想安排父親去一趟母親居住的通山縣。可當時武漢至通山的公路正在維修,挖得坑坑窪窪,有的地段很不安全。接待部門考慮到要對許歷農負責,不讓他去通山。許歷農也怕給當地政府添麻煩,就說:「下次吧,下次我來,路就修好了,我一定去看你媽媽。」可是沒等到下次,其原配妻子就離開了人世。這無疑成了許老爹的終生遺憾。當女兒許綺燕哭著給海峽那邊的父親打電話報喪時,電話裡傳來父親的聲音,頓挫嗚咽而又不失平靜:「我這輩子對不起你媽,請你替我在你媽墳上獻一束花!」
  許琦燕曾說:「我是父親失而復得的女兒,父親很愛我,但不是溺愛,對我的要求仍是很嚴格的。第一次探親結束,我要離開時,父親就諄諄告誡我:小燕,你來時什麼樣,回去還是什麼樣,要好好學習,好好工作,做好自己的事。我聆聽並遵循父親的教導,幾年內讀完了中專、大專。1988年,許綺燕被推選為湖北省政協委員;1999年,擔任了湖北咸甯市工商聯會長;2001年起擔任咸寧市政協副主席。她說,父親很想我能常常陪伴在他身邊,但父親從來沒有叫我離開大陸定居臺灣。他對我說:「小燕,你有兩個家,一個在臺灣,一個在大陸。你要常回來走走,回來住住。」「父親很讚賞大陸的改革開放。他說,共產黨走出了改革開放這一步很了不起,大陸同胞的生活會越來越好。」只可惜,許歷農的愛女許綺燕也不幸於2016年去世,「黃梅未落青梅落」,這無疑讓許老爹又一次痛徹心扉。
  許歷農到臺灣十多年後,又娶妻陳慶華,湖北省人,在國民黨「中央信託局」從事人壽保險工作。生下女兒許幼梅在美國從事教育工作,與女婿張乃建一家現居美國,許歷農曾多次說他晚年的生活將分作三個三分之一:三分之一在大陸,三分之一在臺灣,三分之一在美國。而許老爹身邊的工作人員卻說他做不到:他忙於祖國統一,抽不開身。
  (張和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