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風傳媒》「專家評析」欄目日前刊出香港作家王閣的《吃老本》一文,批評香港特區在政壇上靠吃「 六四」老本過活的一些泛民人士,已經把老本吃到盡頭了。因為從市民的選票上,已看到對「民主派」的日漸失去信心。尤其是他們採取公民抗命的方式──「和平佔領中環」,來爭取「真普選」的行動,也因為太過相信「商討」的成果,以為透過商討,得到愈來愈多人的參與,可以給北京壓力。但是一再商討的結果,反而讓「反佔中」的論述在社會上不斷擴散,令人數不增反減。香港的「民主派」人士,遙想當年「六四」剛發生時,民眾支持率之高,那光輝是如許燦爛。到如今,還在緬懷過去的結果,就是吃老本失敗的結果。
王閣的筆鋒一轉說,反觀由「澳門良心」發起的反對政府高官「自肥」的立法,在澳門每三十人就有一人出來遊行的結果,成功讓它撤回了。為什麼?「澳門良心」發起人蘇嘉豪就指出,以前澳門的民主人士,用的方式是搶佔道德高地,放棄了民眾,常常局限在自己的觀念裡,常常「話當年」,怕動員群眾會遇到掣肘,怕這怕那的,未能與時並進,只在緬懷過去的輝煌。他更說,吃老本註定失敗,一定會被市民淘汰。
蘇嘉豪所指的「以前澳門的民主人士」,當然就是他的老師兄、澳門「民主派」的老前輩吳國昌、區錦新,還有陳偉智等人。在現實上,確實存在著此現象。「新澳門學社」在每屆立法會選舉中的基本盤,其實就是「老本」;而去年的立法會選舉,已經開始出現「老本流失」的現象。正如蘇嘉豪所預警,倘仍在緬懷過去的輝煌,「吃老本」就只能是註定失敗,一定會被市民淘汰。
實際情況確實如此。「老學社」一向是打「高空炮」,「民主」口號叫得震天價響,很少腳踏實地紮根基層。雖然曾乘著「六四事件」所掀起的民主浪潮,就輕易地奪過了曾經鋒頭無兩,得票數遠高於由近百個傳統社團組成的「聯合提名委員會」的「民生派」何思謙;但隨著「六四」激情的逐漸沉澱,人們更多地思考的是與自己切身實際利益相關的問題。
這也正是「二十三條立法」、特首選舉、「政制發展」、立法會選舉,雖然網絡上「罵」聲連天,但「鍵盤戰士」們卻沒有落場參與,顯得「小貓三、四隻」的主要原因。沒有將「民主」口號與居民的實際利益緊密結合起來,就難以感動更多的年輕人及中產階層出來投他們的票。甚至淪落為遊行示威中的「附和者」,與當年是組織者並一呼萬應的情況,形成強烈對比。
與之形成強烈對比的是,今次「反離補」行動的發起者,將「民主」的口號與群眾的切身利益密切結合起來,如高官「自肥」與基層公務員及廣大受薪階層的苦況進行對比,就能激發出二萬人冒著酷暑烈日上街,其中不少是過去極少參加此類活動的年輕「白領」和公務員。在「包圍立法會」的行動中,沒有發生本欄事前警告的「在包圍過程中,倘是妨礙立法會議員進入或離開立法會,膽敢衝擊立法會,就將觸及刑律」的情況,而是吸取台灣地區「太陽花學運」的教訓,明示禁止衝擊立法會,連扔膠樽也予阻止,事後又撿拾垃圾帶走。仿效於「太陽花學運」,卻又質高於「太陽花學運」。而同屬「澳門良心」的其他幾個行動上較「激」的成員,反而成為這兩場活動的陪襯者,被嚴重地邊緣化了。
蘇嘉豪說,「吃老本註定失敗,一定會被市民淘汰」,這對老一輩「民主派」吳國昌等「老面孔」來說,確實是敲響了警鐘。如果下一次立法會選舉前夕,「新澳門學社」也能按照民主政治的法則,進行初選,可能就會被淘汰,由蘇嘉豪等新一代取而代之。
其實,早就有人嘀咕,「民主派」最不民主。在曾經被他們痛斥為「家長制」、「保守僵化」的傳統社團,如中華總商會、工聯總會、街坊總會、中華教育會、婦聯等,尚且新陳代謝、薪火相傳,都已更換了幾脫新人;而在立法會選舉時,「群力」和「同心」也基本上由新人出征之時,「新澳門學社」還是吳國昌、區錦新這幾個「老面孔」「擔凳仔,牙頭位」,「來來去去幾個人」,不願意像台灣地區的一些政黨那樣,將新人擺在第一序列位置,自己擺在「不安全」位置,除了是推出新人接棒之外,也是以「告急」戰術,推高得票率。悲乎,如此的戀棧,阻擋新人冒出,還有臉面自詡為「民主派」!
或許有人認為,吳國昌等人「後繼無人」,尤其是不放心交棒給周庭希此類「民主素質不成熟者」,才不得已地「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可能這也是吳國昌等人「戀棧」的「正當理由」)。這確實是有其道理。如果說,在「新澳門學社」內部存在著「政治光譜」的話,吳國昌等「老領袖」是傾向於建制的一側,而且還有逐漸靠攏建制的跡象;而周庭希、仇國平等則是置於反建制的另一端,而且還是極端。而其過激的行為,難以得到市民的認同,確實是不放心。
其實,號稱為「民主派」的人,有些時候還很僵化。猶記得,「六四事件」發生當年的國慶節,「民主派」提出「國殤日」,呼籲市民不要參加慶祝國慶活動。筆者曾經指出,「殤」是「未成年而死亡」,因而「國殤」就是「國家夭折」之意,「民主派」可以不支持甚至是反對中央政府(執政黨),但就不能詛咒自己的國家「死亡」,國家是持任何觀點的人都應當愛護的,因而其國慶日是也是應當慶祝的。吳國昌為了證明「國殤日」正確,搬出了列寧《國家與革命》的國家定位論述:「國家是階級矛盾不可調和的產物,是一個階級鎮壓另一個階級的暴力工具,軍隊、監獄是國家權力的主要強力工具。」反駁筆者依據國際公法「國家由領土、人民、政府、主權等要素組成」的觀點,當然更是褻瀆列寧的學說。
現在,蘇嘉豪可說是「橫空出世」,在「新澳門學社」的「政治光譜」上,置於較為中間的位置,既持抱民主的理念,也懂得結合澳門實際情況,不叫高調口號。或許,「新澳門學社」世代交替的時機正在日趨成熟。
或許,吳國昌急了,為了奪回主導權和話語權,於是又試圖表現出「更勇」,重提出「雙普選」口號。而「雙普選」在「政制發展」中,已被證明是抵觸《澳門基本法》和《中葡聯合聲明》中「立法會多數議員由選舉產生」的規定,以及中葡兩國政府向聯合國秘書處呈檔,《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第二十五條B關於選舉的條文不在澳門適用的精神的。作為澳門特區唯一立法機關的立法會的議員,竟是明知不適法而強要提出,實有「知法違法」之嫌。既然不尊重法律,又如何能立好法?起碼是政治道德出現了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