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水扁正面臨一場黨內信任危機及權鬥風暴

被視為是對陳水扁上台兩年多來執政政績「期中考試」及二零零四年「總統」選舉前哨戰的北、高二市市長及市議員選舉結束後,陳水扁及民進黨總部面對民進黨並不算是符合理想的選績,以「粉飾太平」的主調來掩飾之──謝長廷的得票率有一點三三個百分點的成長,民進黨成了高雄市議會的最大黨,李應元保住了三成六的民進黨「基本盤」……等,簡直是「報喜不報懮」的作風大膨脹。

其實,這兩天民進黨的基層組織、黨員,以至「中央民代」甚至是中央黨部負責政策研究的黨工,都已看出民進黨在這次選戰中暴露出來的「崩盤邊緣危機」,並開始有一些要求陳水扁應為這次實質上的敗選負責,立即辭去黨主席職務,至少也應當改善其在黨內「一言堂」、既是獨斷專行又是優柔寡斷的作風的呼籲,甚至有「外獨會」的創會會員發表「公開信」,要求陳水扁在主動辭去黨主席的同時,還應當宣佈不再參選連任「總統」,否則民進黨如在二零零四年「總統」大選敗選,要到四十年之後才會有再執政的機會。

實際上,民進黨基層及政策研究黨工對這次選戰的初步評估,與陳水扁在中央黨部「粉飾太平」的說詞恰恰相反:一、謝長廷得票率有一點三三個百分點的成長,並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情。──謝長廷具有「現任優勢」,而且又處於民進黨佔盡優勢的南台灣地區,他本人最初的施政滿意度及民意支持度更是曾高達七成以上,在面對「泛藍」陣營遲遲未能整合出一組候選人來挑戰他之時,他曾驕傲狂妄地聲稱「拔劍四顧心茫茫」、「上天要我連任」,一副「無敵是最寂寞」之態。但到頭來,他面對最後才倉促整合、且既無選舉經驗又沒有政見的黃俊英,卻僅多二萬四千八百多票,得票率相差只有三點二二個百分點。而且,從絕對數字看,今次謝長廷所獲得的三十八萬六千三百八十四張選票,比四年前他本人的三十八萬七千七百九十七票還要少一千四百一十三票。佔盡優勢的謝長廷只能拿到這樣的「成續」,難道不能算是一次大挫敗嗎?

二、從絕對數字看,民進黨在高雄市議員選舉中,拿下了十四個議席,「一躍」成為高雄市議會的「最大黨」,似確是值得「乾杯」。但如算細帳,這一「佳績」是在今年有親民黨候選人參選,瓜分國民黨選票的情況下發生的。實際上,如將國民黨獲得的十二個議員與親民黨獲得的七個議席相加,就是十九個議席,不但多於民進黨的十四個議席,而且也多於民進黨加上台聯黨〔二席〕的十六席。日後在高雄市議會的運作過程中,謝長廷仍將受到很大的掣肘,除非是爭取到九席無黨籍市議員的奧援。如從得票率的角度看,國民黨〔百分之二十五點七〕加上親民黨〔百分之十一點九四〕的總得票率,為百分之三十七點七,如再加上沒有拿到議席的新黨的百分之零點六三,就是百分之三十八點三三。而民進黨〔百分之二十五點零六〕加上台聯黨〔百分之六點七二〕的總得票率,只有百分之三十一點七五,還是低於「泛藍」陣營。但民進黨卻只是耽喜於未有過半的「第一大黨」,而無視實質力量仍處於「相對弱勢」的事實,恐怕只能叫謝長廷市長啼笑皆非。

三、李應元百分之三十五點九的得票率,確是保住了民進黨的「基本盤」,但陳水扁就能僅僅為此感到滿足嗎?陳水扁之所以能贏得「總統」大選,除了是坐享「連宋相爭」的漁翁之利之外,就是努力塑造自己的「改革」形象,爭取到大量中間選票,使他的得票率衝破了民進黨的「基本盤」,達到百分之三十九點三。如今,李應元卻在陳水扁與李登輝兩位前後任「總統」的力挺之下,只是獲得四十八萬八千四百四十五張選票及百分之三十五點九的得票率,不但保不住陳水扁四年前爭取連任台北市長的六十六萬八千零七十二票及百分之四十五點九一的得票率,而且更連陳水扁贏取「總統」大選的百分之三十九點三得票率,也無法保住。而與此同時,卻讓馬英九增加了十萬零五千六百二十票,這些選票可能就是四年前支持陳水扁的選民投下的。──以陳水扁四年前所得選票與現今李應元所得選票相比,民進黨流失了十九萬九千六百二十七票,考慮到今次選舉的投票率比四年前下降了十點二九個百分點,及新黨的王建(火宣)上次也有參選的情況,馬英九今次新增的選票,除了是少量來自王建(火宣)的支持者之外,大多就是來自陳水扁原來的支持者。何況,四年前陳水扁敗選時,「扁迷」們是何等的不甘心!但如今卻有部份人「投奔敵營」。這樣的選舉結果,又怎樣稱得是「雖敗猶榮」?另外,民進黨在台北市議員選舉中即使是有「天王」陳水扁護駕,但也接近「崩盤」,而有李登輝站台的台聯黨更是全軍覆沒,與「泛綠」陣營在去年底「立委」選舉民進黨和台聯黨在台北市所獲亮麗成績相比,「泛綠」陣營還「慶祝」得起來嗎?

因此可以說,民進黨在今次選舉中,應當說是遭到嚴重挫敗才對。而按民進黨過去的習慣,黨主席和秘書長應為敗選負上政治責任,「下台一鞠躬」,但陳水扁和張俊雄卻是以「保住基本盤」和「高雄最大黨」來掩飾自己的指揮無能、操盤失誤〔如陳水扁將屬於地方選舉的台北市長選舉提升到「國家定位」的高度,惹起中產階層及知識份子佔較大比例的台北市選民的反感,也一反他本人在一九九四年台北市長選舉中「快樂、希望、新台灣」和二零零零年「總統」選舉中「新中間路線」的成功經驗〕。如果他不為此負起責任宣佈辭職,又如何對得住領導去年底「立委」選舉取得大捷,但卻丟了黨主席職務的謝長廷?

因此,日來民進黨內已有要求陳水扁辭職的聲音。即使是認為陳水扁無需辭職者,也認為他應當矯正其強勢領導及「一言堂」的作風。實際上,自從民進黨提出「黨政一體」政治方向後,一些以為可以參與戰略決策的資深黨員紛紛參選中常委,以為可以在中常會內與陳水扁商討大政方針。誰知陳水扁卻是在主持中常會時照稿宣讀,讀完後就拍拍屁股走人,根本沒有中常委們發言的機會。這對以「民主」為旗幟的民進黨來說,又情何以堪!倘若陳水扁的決策是正確的話,他搞「一言堂」那倒也就罷了,但偏偏是反覆多變、優柔寡斷,一個「農漁會信用部改革案」的演變過程,就令做好一切准備以便配合黨中央決策的中常委及黨工、黨籍「立委」們傻了眼!為此,民進黨內已有人在思考,在二零零四年「總統」選舉時,民進黨是否仍應推舉陳水扁出選「總統」的問題。而民進黨美西黨部資深黨員,台灣大專聯合校友會會長,「外省人台灣獨立協進會」創會會員郭樹人的上述「公開信」,就是其中的一個典型。這就顯示,陳水扁正面臨著一場黨內信任危機及權鬥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