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議案牽涉朝野權勢必引發激烈攻防戰

台灣第五屆「立法院」第一會期將於今日開議。下午五時半,「立法院」將演出本會期「開門重頭戲」──議決「行政院」提送的「財政收支劃分法覆議案」。目前,「藍」、「綠」兩陣營都已高度動員,並分別祭出黨紀,強令黨籍「立委」按照黨的立場,反對或支持「覆議案」。這將是繼本月一日「立法院副院長」選舉之後,又一次朝野對決,並有可能會藉此催生「在野聯盟」,使「國親合作」成為常態。

「行政院」要求「覆議」的,是俗稱為「馬英九版」的「財政收支劃分法」。民進黨執政後,陳水扁對在台北市長選戰中打敗過自己、目前人氣正旺的馬英九充滿懼意,擔心他會嚴重威脅自己的「總統」連任之路,於是運用手中所掌握的行政資源,在地方補助款等問題上卡壓馬英九,圖使馬英九在缺乏財政經費下無法辦好市政。這一明顯的打壓行為,理所當然地遭到馬英九的強烈反彈,並趁「行政院」向「立法院」提交「財政收支劃分法」法案之機,透過國民黨「立院」黨團運作,提出了「馬英九版」的修正案,並趁一月十八日第四屆「立法院」最後一日議期要審決的議案太多,而許多未獲得連任的「立委」又無心戀戰,十分混亂之機,強渡關山使其獲得通過。本來,親民黨黨團因國民黨黨團未支持其提出的「粵閩浙蘇反共救國軍遺屬撫恤法案」,准備附和民進黨黨團之議,要對「馬版財劃法」進行翻案。但在馬英九凌晨一通緊急電話向親民黨中央「告急求救」,並驚動了宋楚瑜之後,宋楚瑜立即下令黨團必須支持「馬版財劃法」,這才為馬英九及國民黨解了圍。宋楚瑜這次不計前嫌,鼎力相助,為後來的「國會龍頭」之戰「國親合」,打下了良好基礎。

然而,民進黨卻並不服輸。這並非僅僅是「面子」問題,更嚴重的是,「馬版財劃法」通過後,執政民進黨的「中央財權」被大為削弱,台北、高雄兩市以及地方各縣市則相對受惠。鑑於在去年十二月一日的第十四屆縣市長選舉中,「泛藍軍」三黨戰績輝煌,共拿下了二十三個縣市中的十二個縣市,超過了只得到九個縣市的民進黨〔該黨原擁有十三個縣市;至於餘下兩個縣市,則由無黨籍候選人奪得〕,如按「馬版財劃法」的規定去分配財源,這就等於是挖「中央財政」的牆腳,去填飽「泛藍軍」三黨執政的縣市,好讓「泛藍軍」重演民進黨「地方包圍中央」的一幕。

因此,民進黨必然要奪起反撲。在游錫?於二月一日接任「行政院長」後,即以「戰鬥內閣」的姿態,「高效率」地在二月七日向「立法院」提出了「財政收支劃分法覆議案」。游錫?這一招,不能說是不厲害:其一、按照修訂後的「憲法」規定,「立法院」否決「行政院」提交的「覆議案」,其所需票數的「門檻」已大為降低,已從三分之二降低至二分之一,但由於國民黨只有不到七十個議席,親民黨黨團本來就不贊同「馬版財劃法」,再加上「馬版財劃法」也可能會對某些偏遠縣市造成不公平,在這些縣市當選的「泛藍立委」需要從選區利益及維繫選票方面考量,可能會在表決「覆議案」時「消極跑票」──或是缺席會議,或是投棄權票,使反對「覆議案」的一方湊不足所需的一百一十三票,「覆議案」能獲過關的機會不是沒有;其二、「修憲」後,拿掉了倘「覆議案」被否決,「行政院長」或是應當「辭職」的規定,只保留了其中「接受」的規定,故即使「覆議案」闖不過關,游錫?也不用面臨「倒閣」危機,只是被迫執行「馬版財劃法」而已──即使不提出「覆議案」,也得執政「馬版財劃法」,這對「游內閣」來說,並沒有什麼損失。

當然,陳水扁、游錫?要提出「覆議案」,還有更深一層的政治考量:其一、利用在野政黨地方「立委」對「馬版財劃法」有不同看法,及親民黨未必完全贊同這一法案之機,以「覆議案」作為分化「泛藍軍」的「利器」,瓦解在「國會龍頭」選舉中形成的「國親合」﹔其二、「馬版財劃法」如被否決,勢必會折損馬英九的形像及聲望,打掉國民黨內唯一可以威脅陳水扁的這一顆政治明星;其三、倘「覆議案」闖關成功,就為「行政院」日後運用「覆議權」來反制「立法院」開創一個先例,今後「行政院」只要對「立法院」通過的法案及預算案看不順眼,就可以此為樣板,並以「難以實施」為由申請「覆議」,而在野政黨則須為湊足否決「覆議案」所需的過半票數而疲於奔命,這就不但使「行政院」掌握了主動權,而且也使「立法院」的監督制衡權受到嚴重削弱,方便執政民進黨為所欲為。

也正因為執政民進黨提出的「覆議案」一旦闖關成功,對在野政黨具有如嚴重的衝擊影響,而且亦意味著在野黨今後將不能掌控國會,相反執政黨的威力卻是一發不可收拾,故國民黨固然是全力反擊,就連本來就並不欣賞「馬版財劃法」的親民黨,也同仇敵愾,都決議反對「覆議案」。不過,「藍軍」能否攻下一百一十三票,並不樂觀,關鍵是「行政院」利用行政資源,向偏遠縣市「立委」施加壓力,這使必須穩固黨內本土派「立委」票源及爭取到無黨籍「立委」奧援才可湊足所需票數的國、親兩黨,頗為吃力。不過,「綠營」也並非是齊心一致,其中最微妙的是謝長廷的態度:一方面,他是「馬版財劃法」受惠最多的高雄市的市長,他沒有理由「嫌錢腥」,與自己的利益過不去;另一方面,他卻又是提出「覆議案」的執政民進黨的主席,不但必須支持議案,而且還須站在第一線指揮作戰。但是,他卻以「犒賞黨工」的理由,率領中央黨部全體黨工到了日本北海道渡假,使「指揮中樞」唱起了「空城計」。而高雄市的黨籍「立委」,也像謝長廷一樣,在執行黨的決定與維護高雄市的利益方面,進退兩難。另外,在決戰前夕,民進黨「立院」黨團亦因「三長」職務之爭,傷了和氣,使黨團未能為備戰「覆議案」及早策謀。這些,也可能會令支持「覆議案」的票數,有所折扣。不過,「覆議案」能否過關,關鍵是在於「反對」票數,而非「支持」票數。故「綠營」即使人心再煥散,也是處於「穩守險關」之勢﹔倒是必須湊足「反對」票的「藍軍」,要「攻陷險關」並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