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進黨黨章修正案未竟全功顯見派系矛盾

前日下午舉行的民進黨第九屆第二次臨全會,表面上看是該黨歷次全國黨員代表大會或臨時全國黨員代表大會最為「風平浪靜」的一次。不但會議議程較為單純,會議時間也安排較短,而且並沒有多少黨代表對各項議案發表激烈的反對意見〔其實有不少持反對態度的黨代表選擇「出國旅遊」以避會〕,因而謝長廷等三百六十三名黨代表〔佔黨代表總數百分之九十三點八,此為大會開幕時的連署數字;本欄上周五報導的二百二十四人連署是大會文件四月四日定稿交付印刷時的數字〕連署的「黨主席雙軌制」〔即執政時由「總統」兼任,非執政時由全體黨員直接選舉產生〕、增設三位副主席、增設四名中常委的「黨章修正案」,獲得順利通過。但意想不到的是,被稱為「總統府版」、由「正義連線立委」郭正亮等二十二人提出的黨中央秘書長得由「立委」兼任的「黨章修正案」,在主持會議的謝長廷帶頭不舉手之下,因連接兩次表決都未過法定的三分之二票數〔連二分之一也未到〕而遭到否決。這使到雖然不是黨代表、但親到會場「督陣」的「總統府」秘書馬永成和「正義連線」一干人馬當即傻了眼,連陳水扁在晚宴中與被視為暗中運作抵制「郭案」的「福利國連線」大老謝長廷、姚嘉文、蘇貞昌等人碰杯時,氣氛都十分尷尬!

這正是「水面不興波,水底遄暗流」。這次「決戰」在「黨政一體」的政治大旗之下,卻隱伏了新一輪的黨內派系利益之爭:在陳水扁要趁黨內威望日高之機,將黨政大權一把抓,剝掉謝長廷賴以保持高新聞曝光度及爭取年底勝選連任高雄市長的「資本」,而此舉亦得到黨內各派系趨炎附勢之下,謝長廷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地「服從全黨意志」,還得帶頭連署「黨章修正案」,以「成全」

陳水扁。然而,當謝長廷洞悉到「郭案」是為「新潮流系」大老洪奇昌「度身訂做」,讓本已擔任「不分區立委」的洪奇昌出任秘書長,以補償洪奇昌未能享受到去年陳水扁曾允諾的「運作當選為新一屆主席」待遇,而沿襲由「新潮流系」執掌黨秘書長職務,以填補同是「新潮流系」的吳乃仁辭職後形成的空缺,有如「派系分贓」,導致「福利國連線」在謝長廷卸任黨主席之後卻未能得到補償之下,也就顧不上維護陳水扁的威信,在「福利國連線」中進行「反動員」,結果使「郭案」無法過關,這無疑是「否郭儆扁」:凡是謝長廷提出的議案都輕易過關,而由陳水扁親信代表陳水扁意志的提出的議案卻慘遭滑鐵盧。──謝長廷是「泰山石敢當」,陳水扁也得「下馬」!

這是一個警號:本來,「總統」兼黨主席構思的提出,就是陳水扁針對前一段時間在選舉「立法院」副院長和黨團「三長」過程中,民進黨紀律渙散,「跑票」嚴重,長此下去,將會嚴重損害黨的「戰鬥力」,更無法應付二零零四年「總統」大選的情況而設計的,希望能藉此做到「黨政合一」,「扁意」貫徹到全黨和「政府」各個部門,「步伐一致」。但是,這次「黨章修正」程序,明明是已煮熟了的鴨子的「秘書長得兼任案」,在「福利國連線」的強力杯葛之下,竟然也「飛走了」,不但使「總統府」、「正義連線」和「新潮流系」再一次誤判情勢,大意失荊州,而且也預兆著日後「福利國連線」將會成為黨內的「反對派」。不過,由於「正義連線」、「新潮流系」和黨內的其他派系,已經集結起來,勢力強大,故「福利國連線」雖然意外地拿下了一「城」,但就未必能成為氣候,很可能會在「新主流聯盟」的夾攻之下,迅速泡沫化。實際上,前日就有民進黨資深黨工告知筆者,在今年七月舉行的民進黨第十次全國黨員代表大會上,「正義連線」和「新潮流系」勢將會再次提出「秘書長得兼任案」,並會吸取教訓,在會前會中進行強力動員,使之能順利過關。如能「翻盤」成功,「福利國連線」就將會土崩瓦解,就像「美麗島系」一樣。

因此,原訂於今年五月二十日起執行的「總統兼黨主席制」,將會延後到七月第十次全國黨員代表大會執行。這是因為,如果新制是從五月二十日起執行,陳水扁屬意的秘書長人選洪奇昌,就必須做「專任秘書長」,辭去「不分區立委」職務,由屬於「新世紀辦公室」、排名第十七的林忠正依次遞補〔排名第十六的林文郎已遞補了被開除黨籍的邱彰〕。屆時如果七月「十全會」通過「秘書長得兼任案」,洪可昌也不可能再回復「立委」身份了。倘是到七月「十全會」通過「秘書長得兼任案」後才實施新制,洪奇昌就無須辭去「立委」,也可兼任秘書長。不過,陳水扁的「兼任黨主席」之夢,也須等多兩個月才可與「立委兼任秘書長」同步實現,亦即是憑白讓謝長廷多任了兩個月的黨主席。當然,如按「選民託付說」,前年民進黨全體黨員選出謝長廷任黨主席時,是以他的任期由當年七月到今年七月計算的。如果憑白「砍」了兩個月,就等於是黨中央撕毀與全體黨員認定的主席任期契約。

其實,「總統兼黨主席制」,是一把雙面刃:雖可落實責任政治,溝通府院黨關係,展開更有效的施政運作,但亦使陳水扁直接暴露在政黨惡鬥的面前,缺乏「前有行政院開路,後有民進黨擋駕」的「擋火牆」。另外,就如中國國民黨所指出的那樣,陳水扁直接揹上了「台獨黨綱」的「十字架」,對發展兩岸關係絕對是一個負數。不過,如果陳水扁能像英國理論大師紀登斯那樣「走第三條道路」,在七月的「十全會」上操盤刪除「台獨黨綱」,那又當別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