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緊閉開小門,兩岸談判闢新道

大陸國台辦昨日舉行例行新聞發佈會。由於日前陳水扁的「大膽講話」及陳雲林的「回應談話」,都有談及到委托民間團體或個人進行兩岸「三通」協商,故兩岸「三通」就成了昨日新聞發佈會上的熱門話題,兩岸媒體記者紛紛就此問題發問,而國台辦發言人張銘清亦不厭其煩地一一作了回答和解釋。而從張銘清的回答內容來看,他所談及的幾項內容,可算是對陳雲林日前「回應談話」的深入闡釋和解讀。

張銘清的談話內容歸納起來,有如下幾點:一、由於未能實現「三通」,已為日趨頻繁的兩岸人民交往帶來諸多不便及令到兩岸經貿往來的成本增加,這使到島內的工商界和廣大民眾越來越感到不滿,並急切盼望能及早實現「三通」。二、實現兩岸「三通」應當遵循「一個中國、直接雙向、互惠互利」的原則,但因台灣當局拒絕承認「一中」原則而破壞了海峽兩會〔大陸海協和台灣海基會〕談判的基礎,故進行兩岸「三通」協商無須由海峽兩會出面,而是以「一個國家的內部事務」方式,由民間對民間,行業對行業,公司對公司進行協商。三、大陸方面早已作好了授權民間團體進行「三通」協商的准備,只要台灣方面委托民間機構或人士提出協商,當即可以進行兩岸「三通」協商。至於台灣方面授權何人參加協商,大陸方面尊重台灣方面的決定。四、雖然台灣當局已表示,要進行授權或委托,但卻到目前仍未有具體動作,希望台灣當局盡快兌現自己的諾言,不要說一套做一套,更不要將「三通」協商當作為選舉的工具。

上述要點,其實已不是什麼「新政策」,因為從前年八月間錢其琛副總理發表關於兩岸「三通」協商可將之視為一個國家的內部事務,由兩岸授權的民間對民間,行業對行業,公司對公司進行談判的談話開始,大陸相關機構和人士就多次發表過類似的談話,只不過是張銘清昨日的答記者間更為具體化及系統化而已。

不過,張銘清昨日的談話內容,仍可使人悟出如下兩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政策新動向:一、在台灣當局仍未承認「一個中國」原則之前,海峽兩會的接觸大門仍將關閉,亦即海峽兩會將會被廢掉「武功」。也就是說,海峽兩會這個渠道,可被視為兩岸進行事務性商談以至政治對話的正式渠道,只有台灣當局承認「一個中國」原則,才能得以發揮其功能。而按民進黨的政治立場及陳水扁必須穩住「台獨」基本教義派選票的客觀環境看,在民進黨執政期間,

o扇大門都將會難以開啟。二、但是,長期關閉兩岸接觸及談判大門,不但難以適應包括必須進行「三通」協商等兩岸關係發展情勢的實際需要,而且也不利於維繫台灣民心及鞏固和提高台灣民眾對國家統一大業的向心力。因此,就有必要另闢兩岸談判渠道,將代表政府談判的權力下放給民間機構及個人,並以「三通」談判作為試點,進而推廣擴展到其他領域。為了使事務性、專項性談判單純化,避免受到政治干擾,此類談判可以「手中無劍,心中有劍」方式進行,亦即無須公開對「一個中國」原則表態,只要將之視為一個國家的內部事務並執行民間談判方式,就等於是已經默認「一個中國」原則。

如果這一模式能夠成功實施,亦可反過來加重對台灣當局為促成海峽兩會恢復談判而必須接受「一個中國」原則及承認「九二共識」的壓力。

北京的這一戰略意圖,很可能會獲得實現。這是因為:其一,目前的形勢與二十三年前大陸最初提出「三通」訴求時的形勢完全不同。當時,大陸一來是要打破台灣當局的「三不」政策,二來是大陸的改革開放急需大量外資,同文同種的台商的資金是優先考量之列,故當時大陸方面對實現「三通」是有實質性的需求。但經過了二十多年的改革開放,尤其是在中國「入世」之後,大陸方面對於「三通」的迫切性,反倒是沒有當時那麼明顯。相反,倒是因為大量外國資金湧入中國搶佔大陸市場,而台灣經濟發展又到了升級換代的瓶頸地帶,台灣方面對於實施「三通」就更感迫切,否則就會在國際大經貿及及搶佔大陸市場方面日益「邊緣化」。其二,由於經過二十多年的發展和努力,「三通」實際上已經通了「兩通半」。台灣當局再墨守成規、拒絕開放最後的「半通」,已不具任何意義,故連陳水扁、蔡英文也公開表態說「三通勢在必行」。尤其是由於民進黨是依靠選舉才能上台的,而二零零四年的「總統」選舉,陳水扁要爭取連任又將會遇到「連宋配」的強大威脅,「三通」談判就被執政民進黨視為該黨在「總統」競選活動中的一張有力「王牌」,在競選的最關鍵時刻,陳水扁必然以宣佈接受北京提出的條件進行兩岸「三通」協商,來作為化解「連宋配」的「兩岸牌」攻勢,並為自己「加分」的最有力利器。

如果未來的發展趨勢果真是按此軌跡運行,對兩岸關係的發展就將會是既有利又有弊。在利的方面,是終可打破兩岸關係的僵局,衝破台灣當局為阻礙兩岸關係發展而設置的種種障礙,使兩岸關係發展進入一個全新的局面,為爭取早日實現國家統一大業打下堅實基礎。不利的一面,則可能會使陳水扁能順利實現「連任」意圖,陳水扁在卸去「爭取連任」包袱後,既有可能是順應歷史潮流,徹底拋棄「台獨」立場,與大陸進行主旨是國家統一的政治對話,也有可能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宣佈「台灣獨立建國」,亦即「台獨」的危險性將會增強。在這兩者之間,如何能做到爭取實現前者、防制後者,確是需要發揮高度的政治智慧,及發揚實事求是的作風,一把鎖匙開一把鎖地務實工作,而不能單靠高叫幾句充滿豪情壯志的口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