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友邦將軍和台灣抗日義勇總隊

本欄昨日《紀念李友邦是將被顛倒的歷史再顛倒過來》一文,引起一些讀者朋友的興趣。他們表示,他們都從未聽說過在台灣歷史上有李友邦這麼一位抗日民族英雄,而且不但是台灣出版的台灣史書籍,而且在內地出版的台灣歷史書籍,包括由權威台灣問題專家陳孔立、姜殿銘、蕭敬及權威中共黨史專家金沖及、戴逸等人合著,由國台辦所屬的九洲圖書出版社出版的《台灣歷史綱要》一書,也沒有提到他的名字,更遑論他所創建和領導的「台灣義勇隊」進行抗日武裝鬥爭的事跡。為此,他們希望本欄能盡可能介紹一下李友邦的生平及事跡。

相關台灣歷史書沒有提及李友邦,可能是除了昨日本欄所提及的他在「白色恐怖」中被台灣當局以「匪諜叛亂罪」殺害,長期以來成為台灣當局的「禁忌」的原因之外,還可能是他所領導的「台灣義勇隊」,主要的抗日戰場是在祖國大陸的福建、浙江等省等有關。另外,在大陸方面,也可能涉及到對他個人的政治評價的問題。實際上,曾任「國防部」中將參謀次長的吳石,於一九五零年六月十日被台灣當局以「匪諜罪」槍決後,直到上世紀八十年代前期,江南的《蔣經國傳》出版後,中共中央組織部才據此得知他已犧牲,而予追授烈士,他在河南省的家屬亦由受批准二十多年的「逃台蔣軍家屬」一躍成為「革命烈屬」。但與吳石將軍的情況相反,李友邦一不是像吳石那樣的「編制內人員」,二是在谷正文〔即策划爆炸「克什米爾公主號」企圖暗殺周恩來,四十年後又站出來公開指証李登輝背叛中共出賣戰友的那位軍統特務頭子〕編著的《白色恐怖秘密檔案》一書中,有《「蔣介石定律」冤死省黨部副主委李友邦》一文,指稱李友邦是受其妻嚴秀峰連累〔嚴秀峰由「吳石案」中的朱諶之供出〕,而蔣介石則以「丈夫是奸匪,太太不一定是奸匪;但太太是奸匪,那麼丈夫就一定是奸匪」的「蔣介石定律」,認定李友邦是「匪諜」,當面指斥李友邦並下令逮捕法辦,谷正文所指的這些情節需要時間弄清楚。

不過,近年有關中共黨史和對台工作的權威雜並,如《百年潮》和《台聲》等,已有專文介紹李友邦的事跡。另外,內地出版的《台灣人民與抗日戰爭》,也有專節介紹李友邦與「台灣義勇隊」的事跡。按這些專文所述,李友邦並非中共黨員,但受中共影響及指導,故未像吳石那樣享受「烈士」待遇,但被視為「抗日民族英雄」。現綜合上述資料,對李友邦的生平及事跡作簡介如下:

李友邦字肇基,祖籍福建同安縣兌山村〔現屬廈門市集美區〕,一九零六年出生於台北縣蘆州鄉。李氏家族是當地望族,其屋宅已被定為三級古跡。李友邦小學畢業後,考入台北師範學校,因不滿日本的殖民統治,加入蔣渭水領導的「台灣文化協會」,積極從事反日宣傳。一九二四年四月,十八歲的李友邦與後來成為台灣共產黨領導人的林木順等人夜襲台北新起街派出所〔今台北市長沙街派出所〕,轟動台灣,被校方開除。為逃避殖民當局的逮捕,他與林木順等人連夜越牆逃離台灣,渡海前往祖國大陸,於同年九月一日進黃埔軍校第二期就讀,並受孫中山先生鼓勵,曾受派遣秘密攜巨款北上。一九二五年九月,李友邦從黃埔軍校二期畢業,被派去主持由國民黨兩廣省委領導的「台灣地區工作委員會」,並冒死潛回台灣,動員了大批熱血青年回大陸參加革命。

一九二七年第一次國共合作破裂,蔣介石下令解散「台灣地區工作委員會」。李友邦潛赴杭州進行革命活動,於一九三二年初被國民黨當局逮捕入獄。他在獄中與駱耕漠等中共黨員日夕相處,接受了馬列主義的理論教育。一九三七年第二次國共合作,全面抗戰開始後,李友邦經黃埔同學保釋出獄。他即拖著被老虎凳夾殘的雙腿,奔赴浙江金華號召同胞參加抗戰〔在此期間,李友邦的二弟李友烈、幼弟李友士因在台灣地區堅持反帝抗日活動,先後於一九三二年和一九三四年壯烈犧牲〕。

李友邦決定組織「台灣義勇隊」,中共浙江省統戰委員會書記張錫昌派中共黨員張畢來去金華,幫助李友邦籌建「台灣義勇隊」。一九三九年四月一日,周恩來因工作需要到東南路經金華,張畢來按照組織安排到周恩來住處,向周恩來匯報幫助李友邦籌組「台灣義勇隊」的經過情況,並匯報了當時存在的主要問題──找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政治部批准正式成立的問題。周恩來當即表示,關於「台灣義勇隊」的事,要充分運用國民黨的關係開展工作,並叫張畢來通知李友邦,讓李去找黃紹信〔時任浙江省主席〕,請黃幫助。後來,李友邦拿著黃紹信寫給陳誠的介紹信,到重慶找陳誠,後在黃埔軍校時的同學康澤幫助下,軍事委員會政治部批准「台灣義勇隊」成立,並委任李友邦為少將隊長。

「台灣義勇隊」的隊員基本上是居留在大陸地區的台灣同胞,主要任務是募捐慰勞傷兵,辦抗戰壁報,參加當地政府主持的抗戰宣傳,並幫助製軍需品,還在浙江、福建等地建立了四家台灣醫院,由台灣醫生們救治眾多的大陸抗日軍民同胞。當中國軍隊在浙江富陽與日軍展開激戰〔東洲保衛戰〕時,「台灣義勇隊」緊急派出醫生到戰地前線服務。醫生們除了為將士治病救傷外,還教士兵用日語喊話,瓦解日軍士氣,抓住日軍俘虜後又當起翻譯,頗受國民黨前線官兵的歡迎。「台灣義勇隊」還曾給新四軍送去一批醫療器械和藥品。一九四二年夏,「台灣義勇隊」策劃並參加在淪陷區廈門發動三次突襲,炸毀日海軍油庫,斃傷敵軍數十人。此外「台灣義勇隊」還出版了《台灣先鋒》雜並,李友邦在第一期上著文指出,事實造成了台灣革命的複雜性,必須以台灣作為中國之一部分而適應著全民的要求還歸祖國。

一九四四年春,蔣介石依《開羅宣言》成立國防最高委員會中央設計局台灣調查委員會,並委任李友邦等台籍人士為委員。「台灣義勇隊」正式隸屬國民政府中央軍事委員會政治部,並擴大編制為「台灣義勇總隊」,李友邦升任中將總隊長。「總隊」下設四個支隊,工作層面遍及前方、後方、敵後、淪陷區〔台灣〕四大領域。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日本宣佈無條件投降,李友邦派遣隊員攜帶國旗返台,組織了治安服務隊,維持全台社會秩序,迎接接收大軍,並粉碎了日帝策動的「台獨」陰謀。十二月八日,李友邦凱旋返台,並於一九四六年元旦在台灣電台廣播《新台灣建設的意義與前途》,指出台灣民眾必須「永遠與中華民族同生存共命運」。但由於他積極響應、參與兩次國共合作,卻遭來殺身之禍。關於他遭台灣當局殺害的過程,昨日本欄已述,不再重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