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原體院士洪濤終於公開承認誤判浮躁

一個多月來,本報《華澳人語》專欄和《兩岸觀察》專欄,曾多次提及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誤判「SARS」疫症的病原體是「衣原體」,並聲稱「衣原體」致病的「非典型肺炎」傳染性很低,而且很容易醫治,只需使用四環素及紅霉類等抗生素醫治即可,導致內地衛生官員、醫務工作者和廣大民眾對「SARS」疫情喪失應有的警惕,從而使到初期的疫情擴散蔓延失控。

最近,聲稱「發現」「SARS」病原體是「衣原體」的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病毒學首席研究員、中國工程院院士洪濤,在接受《中國青年報》記者訪問時,終於承認了自己的失誤,並承認內地「很多醫學研究者情緒浮躁,包括我們自己」。為此,洪濤常常提醒自己:「不要有浮躁情緒,要冷靜!」

這篇發表在五月二十三日《中國青年報》的專訪指出,今年二月七日開始,洪濤投入「SARS」病毒研究。隨後,通過電子顯微鏡觀察到「SARS」病人的屍檢標本上有「衣原體」,並於二月十八日透過中央電視台、新華社等權威媒體向社會公佈了這一研究成果。「衣原體」之說從此成為官方「非典不可怕」、「已經得到控制」的一份「醫學証明」。因為,如果該病的病原體確是「衣原體」的話,患者只需服用紅霉素等已有的普通藥物即有特效。衣原體肺炎一般呈散發性,即零零星星地發生,流行的可能性不大,衣原體肺炎的死亡率也不高。

雖然洪濤院士的結論曾獲得官方認可,但由於他僅僅觀察了幾個病例,就確認衣原體為「SARS」的病原體,故廣東醫療界人士對此並不認可。鍾南山院士就堅決認為:「不可能!」他們根據自己的臨床實踐,判斷其病原體應是一種特殊的病毒。所以他們並沒有按照「衣原體方案」進行治療。

《中國青年報》指出,由於世界衛生組織和世界各地的研究機構都已正式確認,「SARS」的病原體是冠狀病毒,故這場中國醫學科研領域最大的公案──衣原體、冠狀病毒之爭,已經落下帷幕,洪濤院士的結論被証明是錯誤的。洪濤本月二十二日接受《中國青年報》記者專訪時,也就不得不承認冠狀病毒是「SARS」的病原體,並表示通過基因分析,也証實了這一點。他還推測,他觀察的「SARS」患者,由於發病後免疫力下降,引發了衣原體繼發感染。當時,通過電子顯微鏡,沒看到冠狀病毒,而分離到了衣原體。他承認電子顯微鏡的觀察結論有局限點,為「一孔之見」。但在幾例「SARS」病人的標本試驗中,衣原體是客觀發現,自己「沒有造假」。他說,對於此次挫折,別人有怨言、提出批評,是應該的。「SARS」在中國報告較早,但病毒、疫苗研究卻落後於國外,確實值得思考。洪濤說,這裡有一個學風問題,「很多醫學研究者情緒浮躁,包括我們自己」。

透過洪濤對《中國青年報》記者的這段談話,我們就可明白,為何在這一段時間內,在報導鍾南山事跡的中央媒體文稿中,都有「實事求是」、「尊重科學」、「頂住壓力」之語,但又未具體指出施向他頭上的「壓力」是什麼。這顯然是仍要顧全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主任李立明和「病毒學權威」洪濤的面子。

不過,廣東省的出版物就沒有那麼「溫良恭儉讓」了。其中,最近一期的《南風窗》雜並,就以《誠實的勝利──SARS病原體之爭》為題,及近八千字的篇幅,報導這次衣原體與冠狀病毒之爭的詳細經過,並披露了李立明、洪濤等人在公開場合借用中央電視台、新華社等權威媒體打壓堅持實事求是、尊重科學的鍾南山,在內部則濫用「中央主管部門」──衛生部的權力,批評壓制堅持正確判斷的鍾南山的經過。而該文以「誠實的勝利」為題,也一針見血地闡明了這場曾一度影響到中央政府「抗炎」決策出現誤差的「病原體之爭」的關鍵所在──在真理面前是否誠實。

「誠實的勝利」一文的作者廖懷凌,是中山醫科大學的本科畢業生,但她畢業後並沒有成為一名醫生,而是進入《羊城晚報》當了一名醫藥記者。正因為她具有並實的醫藥基礎專業知識,而且在廣州的各醫院中有不少同學,故在這次「抗炎」鬥爭中,撰寫了不少具有影響力的獨家專稿,並是最早支持鍾南山的「SARS」病原體並非是衣原體之說,寫了不少質疑「衣原體說」的報導文稿。也使《羊城晚報》成了這次「抗炎」鬥爭報導的權威報章──不單止是在有關「抗炎」鬥爭的報導本身方面,而且也是在新聞稿中的醫學專業知識及疫情分析方面。因此,她最有資格撰寫《誠實的勝利》這篇檄文。

這次「SARS病原體之爭」,使我們加深了對「卑賤者最聽明,高貴者最愚蠢」的理解、領晤。實際上,在社會實踐中,經常可以看到一些知名度很高的「大人物」,或是滿足於過去的業績,不思進取,不接受新知識,而未能與時俱進、以新思維看待新事物,或是其不懂裝懂,自以為是,好扮「權威」,「知少少,扮代表」的本性使然,或是「武大郎開店」的心理在作祟,妒賢嫉能,老是擔心別人搶了自己的鋒頭,故而不惜千方百計地打壓後起之輩,向之進行「不對稱」的批判,把他們後來被事實証明是正確的見解打成「錯誤觀點」。但事態的發展証明這些「錯誤觀點」才是真知酌見,並成為社會的思想主流之後,當年的「批判者」卻又搖身一變,變成了這種社會主流思想的「推動者」,渾然忘記了自己當年是如何「批判」的,好一副「一貫正確」、「永遠正確」的樣子。

透過「SARS病原體之爭」,我們深深地感受到,每一個堅持實事求是精神的人,對任何事物都要經過自己頭腦的周密思考,想一想它是否合乎實際,是否真有道理,絕對不應盲從,而是必須堅持真理,不向謬誤屈服,哪怕它是什麼「權威」、「尊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