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摯懷念向真先生 深摯懷念向真先生

去年今日,抗日老戰士、珠海市人民政府前副市長、「三八式」離休老幹部向真先生,因患心臟病不治逝世,享年八十二歲。筆者因工作關係,未能親身參加其遺屬的追思懷念活動,唯有以此文寄托晚輩及昔日部屬的深深懷念,遙寄上心香一瓣。

老實說,在當年筆者生活的小城,向真先生是資格甚老、地位也不低的老幹部,而筆者只是一名「咀巴無毛,辦事不牢」的基層「小鬼」,根本上就攀不上甚麼關係。只不過是一場「文化大革命」,市直機關的幹部、工人,其中有部份是屬於「南下」或「外來」的,參加了一個名為「捍衛毛澤東思想戰鬥隊」的群眾組織,作為「非本土」的筆者,就與作為「南下幹部」的向真先生,成了「戰友」而已。但因被對方組織的武鬥設施分隔在兩個市區,見面的機會並不多。「清理階級隊伍」中,向真先生被打成了「走資派」,而不知天高地厚、世情險惡的筆者卻竟到「牛棚」去探望他,這就使一對社會政治地位有天淵之別的老少,成了忘年之交。不過,此事也成了筆者後來在「一打三反」中遭受迫害的其中一個「罪狀」。

向真先生被「解放」後,恢復原行政級別。但因當時要安排「造反派代表」出任「市革命委員會」的副主任,擠佔了名額,他不能官復原職,只能高職低配屈就市基本建設委員會主任。筆者正巧在基建戰線下屬基層單位以「以工代幹」身份做文字、宣傳及工會工作,向真先生得悉後,曾一度將筆者借調到他身邊,為他處理文字事務。當基層單位以「工作需要」為由要回筆者後,他又經常利用各種機會,臨時性地抽調筆者參加市級各種會議的籌備及會務工作,參與撰寫大會文件及「簡報」,還推荐筆者參加了市工人政治大學的學習,學成後參加了市工人理論輔導中心的活動,使筆者的政治及文字水平得以大幅提升。此外,他還甚為關心筆者政治上的進步。最為筆者深感銘內的是,鄧小平先後兩次復出,全國也先後幾次開展平反工作,筆者雖然獲得了平反,但仍留下「尾巴」。向真先生得知後,吩咐筆者寫了一封申訴信,由他寄給在中央工作的戰友,轉交有關部門,終使筆者獲得了徹底平反。在全戰線的平反大會上,經他運作安排,將筆者作為全戰線的「冤假錯案典型」作特別介紹。

筆者移居澳門後不久,向真先生調到珠海市,出任副市長。我家與他家互動頻密。但不久,因一宗「九洲港工程規劃」新聞,卻使向真先生與筆者本人同時受屈。盡管後來經過上級部門調查,証實筆者採訪這宗新聞,是經過合法申請批准,由市政府辦公室安排採訪,及由市建港指揮部提供資料,並由市港務局長親自開車載筆者到規劃建港地點拍照,筆者所撰寫內容完全符合事實,而且也是謳歌特區建設,並無任何同業打「小報告」所稱的「造謠」之事,而當時向真先生在廣州出席省口岸工作會議,也根本不存在所謂「向真泄密」問題。故曾在市委會議上批評過向真先生的市委書記吳健民,向他作了「偏聽偏信」、「黨內政治生活不正常」的檢討和道歉〔吳健民後來在廣州偶遇筆者,也向筆者作了道歉〕。但筆者考慮到在澳門新聞工作的激烈競爭環境之下,為避免「瓜田李下」、再次授人以柄,令到向真先生再受無妄之災,而停止了與他來往。

一九八七年,中央調派周鼎先生來澳,先是出任澳門南光公司副總經理,「南光」正名後出任澳門新華社社長。周鼎社長從別的渠道,得知了筆者與向真先生的關係,特地以其名義邀請當時已離休的向真先生來澳,安排他下榻竹室招待所,並出面宴請向真先生和筆者母子。在宴間,筆者才知道,兩人原來是「老戰友」──曾都在新四軍第三師師長黃克誠大將麾下打「小日本」。抗戰勝利後,新四軍第三師執行中央「搶佔東北」的戰略,他倆步行近兩個月,從蘇北走到東北。在「四平保衛戰」及「三下江南」、「四保臨江」中,他倆身旁的戰友一個一個地倒下了,真可說是「鮮血凝成的戰鬥友誼」。後來,在「解放全中國」的軍號聲中,他倆作為第四野戰軍十五兵團〔司令員鄧華上將,政委賴傳珠中將〕四十三軍〔軍長李作鵬中將,政委張池明中將〕的團級幹部〔均在軍部政治部工作,其中周鼎為宣傳科長,向真為民運科長〕,從白山黑水一直打到了南海邊。四十三軍創造了「小木船打敗鐵甲艦」的海戰奇跡,與四十軍〔軍長韓先楚上將,政委袁升平中將〕一道聯合解放了海南島之後,兩人都在粵西就地轉業。其中周鼎任茂名縣長,向真任雷東縣長。

經此一「宴」,筆者才得知向真先生的艱苦戰鬥經歷〔過往他根本沒有談過〕,也使筆者解除顧慮,恢復了與他及其家人的聯繫。當然,也因向真先生以「昔日領導」的名義下達「指示」,筆者亦在澳門過渡期中,在葡方表面上「友好」、檯底下卻是「踢腳」的情況下,利用筆者所掌握的輿論陣地,對葡方一些不合作行為進行了說理批評,並率先揭露及批評了「東方基金會私調資金」、「出售葡文電視」……等一系列抵觸「中葡聯合聲明」、違反中葡聯合聯絡小組工作原則的行為。既是在公方面,盡了自己作為中國公民和澳門永久性居民的責任,也是在私方面,算是配合了向真先生的「生死戰友」周鼎社長的工作,完成了向真先生的囑咐。

逝者如斯夫!此「逝」不僅止是偉人詩意中所指的「時間流逝」,也是筆者所借用的向真先生「今君不幸離人世」〔按:引自毛澤東《七律 ‧吊羅榮桓同志》〕。向真先生有幸,能親眼看到澳門順利回歸,也親眼看到「一國兩制」政策如長春樹,茁壯成長,開花結果,看到特首何厚鏵依法治澳、施法行政、澳門特區繁榮穩定,更看到澳門政權移交後,中葡關係良好,友誼穩固。當然,筆者更不會忘記向真先生的諄諄誨導,將繼續奮戰在新聞戰線上,配合國家的統一大業而「鼓與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