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法院長」之爭李登輝態度將是關鍵因素

陳水扁前日在行使其民進黨主席的職權,決定委任三名指定中常委時,為了為呂秀蓮安排位子,硬是把原是指定中常委的黨中央秘書長張俊雄「踢」出局。其所持的理由,是民進黨將安排張俊雄為「不分區立委」候選人的第一名,在當選後還將競逐「立法院長」,因而必須體現「國會中立」,免兼執政黨中常委。按照陳水扁的說法,張俊雄的「立法院長」,已是十拿九穩。

陳水扁之所以作出這樣的研判,是認為在今年底的第六屆「立委」選舉中,綠營必能奪取過半議席。而台聯黨與民進黨是利益共同體,尤其是在今年三月的「總統」選舉中,本來擁有提名「總統」候選人權利的台聯黨,不但未有提名「總統」候選人,相反還在整個選舉過程幾乎是毫無保留地支持陳水扁,就可知兩黨利益趨同、理念相近,因而在推選「立法院長」時是沒有理由不支持張俊雄的。

如果光是從「藍、綠對峙」的層面看,陳水扁有此研判,並非沒有道理。實際上,綜合各方面因素分析,包括民進黨、台聯黨在內的泛綠陣營在今年底的「立委」選舉中,將可拿下過半議席。而在推選「立法院院長」的選舉中,如以在年初「總統」選舉中藍綠陣營各自支持對象的模式相比照,包括中國國民黨、親民黨、新黨籍「立委」在內的泛藍陣營,必然是支持中國國民黨籍的王金平,泛綠陣營就必然是支持張俊雄。既然泛綠陣營將可擁有過半議席,張俊雄就必然是將會戰勝王金平,執掌「立法院」龍頭。

但是,「立法院」龍頭之爭,似乎是不能套用「藍綠對峙」的模式,而是將會有其他的較為特殊因素發生作用,而這種作用將會是超越「藍綠對峙」的。而一向聰明過人的陳水扁,卻偏是忽略了這其中的「特殊因素」的問題,尤其是李登輝的關鍵作用。

實際上,在明年二月初的「立法院」龍頭之爭中,李登輝的動向才將是「鹿死誰手」的關鍵所在。李登輝在「總統」選舉中支持陳水扁,不等於他在「立法院長」選舉中也支持陳水扁所規劃的民進黨籍人選張俊雄。這其中,牽涉到以下的幾個問題:

一、李登輝與王金平的私人關係的密切程度,遠超於張俊雄。這不單止是反映在國民黨執政、李登輝擔任「總統」兼國民黨主席的時期,李登輝與王金平之間的互動良好,並曾在第四屆「立法院長」的激烈競爭中,為王金平撐腰,「踢」走前任院長劉松藩,及在第五屆「立法院長」選舉中,李登輝向陳水扁打了招呼,要求陳糮騔ㄓU也有意競逐的民進黨籍「立委」蔡同榮、洪奇昌、柯建銘等人,而陳水扁也欣然作出正面回應,下令民進黨黨團全力支持王金平,使之能以極高得票率連任「立法院長」方面,更重要的是,王金平一直是李登輝要將中國國民黨改造為「台灣國民黨」的重要依靠力量。即使是他被開除出國民黨並另行發起組織台聯黨之後,仍是將要把中國國民黨改造為「台灣國民黨」的希望,寄托在王金平的身上,與王金平的關係互動密切。而王金平雖然身為中國國民黨的副主席,但他在黨內的每一項重大活動或抉擇,例如是否出任「連宋配」的競選委員會主委等,也在事先徵詢了李登輝的意見之後,才敢於正式公開表態。既然如此,李登輝是斷不會輕易放棄這個藉再一次支持王金平競逐「立法院長」,而進一步掌握將中國國民黨改造為「台灣國民黨」主導權的寶貴機會的。尤其是考量到在二00八年的「總統」選舉中,國民黨在提名「總統」候選人時,可能還將會有「王馬之爭」,而李登輝從感情上是支持王金平、厭惡馬英九的。現在就給予王金平實質支持,使王金平擁有與馬英九競爭的政治實力,屆時即使是再次發生「政黨輪替」,台灣政權仍將是「本土派」的天下。倘此,即使是在年底「立委」選舉中,泛綠陣營能奪過半議席,也就未見得張俊雄可穩奪「立法院」龍頭,因為泛綠陣營中的台聯黨籍「立委」,未必會支持張俊雄,而是將會繼續支持王金平。而由於李登輝的關鍵作用,台聯黨的「棄張擁王」,就將使王金平能化劣勢為優勢,得到過半議席的支持,衛冕成功。

二、盡管出於阻防「外省政權復辟」的考量,李登輝在「總統」選舉中是全力支持陳水扁的;但作為「政治家」的李登輝,卻又對「行政立法分立制衡」的政治學原理,十分執著、追求。他曾公開表示,擔心台灣政治生態將會一黨獨大,民進黨「政府」缺乏有強而有力的在野勢力的監督、平衡。因此,他對陳水扁要對「五院院長」都「整碗捧去」,尤其是要把能對執政黨實施監督及起到制衡作用的「立法院長」都要拿走,很不以為然,認為這將破壞「行政立法分立制衡」的政治學原理。就此而言,他也不可能會支持張俊雄代表民進黨獨掌「立法院」龍頭,而是要籍著他可以控制的王金平,來實現對執政黨的制衡。

三、李登輝在「總統」選舉中支持陳水扁,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贊同陳水扁的「公投制憲」主張。但陳水扁當選之後,卻在各方壓力之下,收回「公投制憲」主張,並退縮到「憲政改革」,這使李登輝極為不滿,最近已以台聯黨為依托平台,組織「制憲委員會」,重申「公投制憲」主張。而在年底的「立委」選舉中,台聯黨必然會打出「公投制憲」等「台獨」原教旨主義旗號,搶奪民進黨的傳統選票票源。由此估計,台聯黨的議席將會有成長的空間,而且部份增長的議席還是挖自民進黨。高雄市議員補選一役,就可見端倪。既然台聯黨的實力將有進一步增強的可能,台聯黨的「關鍵少數」角色就將更為吃重。因此,李登輝必然會以此為本錢,在新一屆「立法院」中隨時覷準機會「教訓」陳水扁,箝制民進黨,警告執政黨不要忘記曾經作出過的政治諾言。就此而言,在「立法院長」選舉中不支持張俊雄,將是李登輝「教訓」陳水扁的極佳「戰機」。

不過,由於李登輝的過度介入,可能也將會引起與李登輝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宋楚瑜領導下的親民黨的反彈,使「立法院長」之爭充滿更為詭秘的因素。因篇幅所限,容後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