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堅持原則下能為實現胡扁會解套?

由宋楚瑜主席率領的親民黨大陸訪問團一行,將於今日啟程前往大陸進行為期九日的「工作訪問」。宋楚瑜昨日在記者會上聲稱,親民黨的「登陸」的性質之所以是「工作訪問」,是因為要在與中國共產黨總書記胡錦濤的會談中,商談兩岸之間的政治地位問題。與此同時,親民黨的「登陸」之所以被定位為「搭橋之旅」,也是要向大陸方面傳達「扁宋會」所達成的「十項共識」,並為兩岸進行官方談判鋪路搭橋。

實際上,為了凸顯宋楚瑜訪問大陸是「工作訪問」,隨同宋楚瑜「登陸」的家屬,包括其八十餘歲的母親胡窕容,夫人陳萬水,及子女宋鎮遠、宋鎮邁等人,都將不會跟隨訪問團到北京、西安、上海等地,而只是專程前往長沙,等待訪問團並與之匯合,然後前往湘潭家鄉祭祖掃墓。

宋楚瑜之所以將其大陸行稱之為「搭橋之旅」,並將其性質定位為「工作訪問」,當然是因為獲得陳水扁授權,向北京領導人轉述「十項共識」,亦即可以就「十項共識」的範圍之內,商談實質事務。如果兩岸之間能就此達成共識並簽署協議,按照台灣當局的認知,是不存在「觸法」問題。因此,宋楚瑜已經宣佈,他與胡錦濤的會談將有可能會簽署文字性的文件。

這正是宋楚瑜的「搭橋之旅」與連戰的「和平之旅」不同的地方。雖然中國國民黨與親民黨都是台灣地區的在野黨,都不享有「公權力」,但由於連戰在啟程前並沒有與陳水扁達成任何共識,更沒有得到陳水扁的授權,僅是致電陳水扁「報他一備」而已,在受到台灣地區相關法律限制之下,連戰大陸行的性質只能是與中國共產黨進行單純黨際交往,他與胡錦濤會談後所達成的「五項共識」,也只能是「促進」兩岸有權責機關實質性發展兩岸關係。故其大陸行所表達的意愿,都是屬於原則性、方向性的。當然,連戰的「第一步」,打破了兩岸關係的僵局,營造了有利於遏制「台獨」分裂活動、維護台海和平的民意氛圍,從而將可為未來兩岸關係健康發展打開新局,其歷史作用有如「武昌起義的第一槍」。

而宋楚瑜的大陸之行,由於獲得陳水扁授權,盡管他不承認自己是陳水扁的「特使」、代表,也聲稱將拒絕為陳水扁「傳話」,但畢竟他所帶去的「十項共識」,是具有一定的「公權力」的,因而也就使他與胡錦濤的會談,可以討論實務性的問題,並在「十項共識」的範圍內,簽署文字性協議。甚至,宋楚瑜還將可能會向北京談及兩岸領導人互訪、至少是恢復海峽兩會談判的議題。因此,他的大陸之行,將會是承接於連戰的「和平之旅」,但其實質作用又高於連戰的「和平之旅」。

正因為如此,陳水扁前日才有「兩岸現在是契機,兩岸關係若是一齡戲,連宋大陸行是序曲,最重要精彩的主戲還在後頭」之說,並聲稱要邀請胡錦濤到台灣訪問。實際上,陳水扁在其任期只剩下三年,急於建立自己的「歷史定位」,但「台獨建國」卻是「辦不到」,自己連任的「正當性」又受到「兩顆子彈」的困擾,政績又乏善可陳之下,促使兩岸關係出現重大突破,已成了他建立「歷史定位」的唯一機會。因此,不排除他是有心在連宋為他鋪路搭橋之下,也與胡錦濤來個「胡扁會」的。這也正是近來他不顧可能會影響民進黨在「任務型國代」選舉中的選情,及不惜與李登輝「割袍斷義」,以至甘冒受到黨內彈劾的危險,也要正面評價連戰的大陸行的主要原因。

然而,陳水扁要「登陸」以至進行「胡扁會」,將會面臨三項「准入」前提條件:放棄「台獨」黨綱,承認「九二共識」,停止「台獨」分裂活動。否則,就是「大宅,門都沒有」。

從目前情況看,對於陳水扁本人來說,放棄「台獨」黨綱及停止「台獨」分裂活動這兩項前提條件,將不成問題。因為他大可以「後法優於前法」為由,聲稱承認「一中憲法」的「台灣前途決議文」,已經「凍結」了「台獨」黨綱,及他已在「扁宋會十項共識」中,重申「中華民國憲法」,並放棄了在其任內進行「公投制憲」,「修憲」也將不會涉及「國號」、「領土」等問題,來証明他已基本上滿足了這兩項「准入」前提條件。

但至於承認「九二共識」一項,則倒是存在一定的難度,因為陳水扁至今仍然拒絕「九二共識」的提法。倘未能在「九二共識」的問題上找到解套辦法,陳水扁要靠「胡扁會」來實現兩岸關係大突破,進而建立自己的「歷史定位」,就只能是遙不可及,而不是像他所說的那樣,「沒有不可能的事,有些事的到來可能會提前」。

其實,從陳水扁以往的一些談話內容來看,他並沒有完全否定海峽兩會在一九九二年「香港會談」所達成的諒解。實際上,他曾正面肯定過「九二香港精神」,也曾說過承認「九二香港會談的內涵」。也就是說,海峽兩會在一九九二年「香港會談」中所達成的「兩岸都接受一個中國原則,只是口頭表述方式不同」,及在海峽兩會談判中,可以不討論「一個中國」的涵義,陳水扁是並不否定的,亦即他可接受除「九二共識」四個字以外的其他一切相關概念。

陳水扁拒絕「九二共識」提法的原因,極有可能是因為「九二共識」這四個字,是在「政黨輪替」後,由國民黨籍的前「陸委會」主委蘇起「創造」的,陳水扁為了彰顯民進黨的「主體性」,而不愿拾國民黨「唾沫」。實際上,曾任民進黨副秘書長的鐘佳濱日前在到上海作學術訪問時,就聲稱民進黨不能接受由國民黨人自創的「九二共識」的提法。因此可以說,陳水扁之所以拒絕接受「九二共識」的提法,是為了顧全「面子」,但並沒有否定「九二共識」的「裡子」。

在已以新思維默認了「中華民國」的歷史存在及「兩岸分治」的現實的背景之下,為了進一步開創新局面,是否也可針對這一情況,進一步開拓新思路?實際上,對此問題,是可以分為兩步走的:

一、既然陳水扁已經重申了「四不一沒有」的政治承諾,而「四不一沒有」是含有「憲法一中」精神的,倘若陳水扁確能遵守這一政治承諾,是否可從「也沒有廢除國號綱領及國統會的問題」的角度,將之視為承認「九二共識」?

二、既然陳水扁無法接受「九二共識」的提法,是否可以換一個角度,將之改提為「九二諒解」,或「香港會談精神」?反正,其內涵並沒有變,只是美酒換新瓶而已。

可能是宋楚瑜也看到了這一點,故親民黨秘書長秦金生昨日在宋楚瑜「登陸」前記者會上就表示,宋楚瑜此行的主要挑戰之一,是能否就「九二共識」作出「創意」的安排。如果在「胡宋會」上能就此問題獲得突破,很可能就會促使陳水扁在五月二十日就職周年的講話中,「對大陸政策作出新的完整的論述」〔民進黨政策會執行長柯建銘之語〕。這樣,陳水扁「登陸」的三個政治障礙,就都可獲得解決。胡錦濤即可在堅持「一中」原則之下,實現兩岸關係的大突破,做到其前任所未能做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