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盡早恢復談判海基會顯有若干不尋常

馬英九新政權頗有雷厲風行,「馬上」要出政績的氣慨。馬英九在正式就職後不到一個星期,便情請他的良師益友、中國國民黨主席吳伯雄前往大陸進行「雨過天晴」之旅,實現兩岸執政黨最高領袖的首次會晤,並由吳伯雄代表馬英九提出盡快恢復海峽兩會協商,並希望能在六月間達成協議,七月間正式實施兩岸周末客運包機、大陸居民赴台旅遊的建議。而在同一天,海基會舉行董監事會議,選舉江丙坤為董事長、高孔廉為副董事長,後者還被任命兼任秘書長。「陸委會」主委賴幸媛迫不及待,當即親自前往海基會向江丙坤一字一句地宣讀「政府」的「授權書」,授權海基會就兩岸包機和開放大陸人民赴台觀光議題與對岸海協進行協商。隨即,海基會致函海協,說明新任人事案,並表達希望兩會就周末包機、陸客觀光等話題,盡速恢復協商。昨日,江丙坤拜訪海基會前董事長辜振甫的遺孀辜嚴倬雲,表示「一定會盡力完成辜老一生的願望,追求兩岸和平及兩岸雙贏。」

在這一系列的動作中,有幾個細節,是值得咀嚼的:

一、本來,按照《財團法人海峽交流基金會捐助暨組織章程》規定,海基會每屆董事會任期為三年。也就是說,海基會董事長、副董事長、董事均享有「任期保障」,與「政府」更迭脫鉤。但本屆海基會在任期尚未結束就更換正、副董事長,顯然是民進黨籍的前任正、副董事長洪奇昌、游盈隆運用「海基會章程」中第八條「董事長、副董事長、董事在任期內,遇有辭職,或其他原因出缺時,得由本屆董事會補選之。其任期以補足原任期為限」的規定,主動辭職,以配合馬英九對恢復兩岸談判的「新政」要求,並藉此開創了民間團體也跟隨「政黨輪替」的先例。

二、為了盡快實現周末包機和開放大陸居民赴台旅遊,海基會採取了「拿來主義」策略。實際上,在民進黨執政時期,兩岸就已以「澳門模式」,採用「複委托」的辦法,委托民間團體分別協商周末包機和開放大陸居民赴台旅遊等議題,並已取得重大進展,只待一簽。現在,馬英九新政權為了盡快出成果,決定採用「拿來主義」,由海基會接過「複委托」民間團體談判的成果續談,實質上即是在「建立互信,擱置爭議,求同存異,共創雙贏」精神指導下,更改原協議文本的幾個字,即可提升層級,由海峽兩會簽署。這樣做將會產生兩個積極後果,其一是不用「另起爐灶」,節省許多時間;其二是結束「複委托」談判形式,恢復當年直接由海峽兩會談判的原狀,這等於是形塑「建立互信」的標桿。--當年就是因為台灣當局摧毀「九二共識」,使海峽兩會繼續進行接觸談判喪失了基礎條件,但為了積極因應兩岸人民推動兩岸關係發展的呼聲,解決某些具體問題,才產生了「複委托」的談判模式。因此,只要一日未有廢除「複委託」談判模式,就顯示兩岸還未建立互信。現在馬英九新政權要求海基會「哪斷哪接」,並直接由海峽兩會接續原由「複委托」民間團體的談判,就含有結束過去,「正視現實,開創未來」之意。也等於是昭告天下,馬英九新政權在未來的兩岸關係發展中,將秉持「九二共識」,不會重犯李登輝、陳水扁當年破壞海峽兩會談判基礎的錯誤。

三、盡管在各方質疑之下,賴幸媛為了拋棄「台聯原罪」,連日來「屁股指揮腦袋」的表現令人刮目相看,尤其是她在向江丙坤宣讀「授權書」時那種畢恭畢敬態度,及昨日再次強調自己公佈「授權書」時的心情非常高興且感動,並表示兩岸僵局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現在朝正面的方向發展,要把握好此一機會,恢復制度性協商指日可待,一副比「促進派」還要進取的樣子;但在具體問題上,卻又發生了「小型海陸大戰」--賴幸媛聲稱是授權海基會進行周末兩岸客貨運包機、大陸觀光客等「三項」議題談判;而江丙坤在記者會上的宣佈及致函大陸海協,都指的是周未客運包機和大陸居民赴台旅遊等「二項」議題,而沒有貨運包機。為此,出現了「一個協商,海陸兩會兩種表達」的情況。

這可能牽涉到民進黨執政時期兩岸「複委托」談判時的分歧。據民進黨執政時期的「陸委會」主委陳明通透露,台灣當局是堅持周末客運包機、貨運包機及大陸居民赴台旅遊等三項議題捆綁一起簽署的;而大陸方面則主張分開簽署,尤其是貨運包機時機尚未成熟,應延後實施。

當時,台灣政壇就傳出,民進黨當局是「欺負」大陸的各家民航公司,至今尚未成立單獨的貨運機隊,執行貨運只是利用客機的貨艙捎帶而為之;而台灣地區各家民航公司的貨運機隊都已很成熟。因此,台方要將貨運包機與周末客運包機一齊實施,是要佔商業利益「大便宜」。

如這傳聞屬實,此就顯示,「陸委會」雖然已經換了掌舵人,但「按舊章辦事」的僚氣仍然甚重。而親手打開國共兩黨交流大門,並曾多次出席「國共論壇」的江丙坤,似乎早已知悉現時就實行「貨運包機」的不公平性質,為了避免被其拖累條件已經成熟的周末客運包機和大陸居民赴台旅遊,因而作出了靈活調整。

四、吳伯雄昨日在會晤全國政協主席賈慶林時表示,希望將來兩會恢復正常協商後,能在台灣接待新任海協會長,並在台北舉辦「國共兩黨論壇」,讓他有機會接待大陸的客人。吳伯雄作為國民黨主席,當然完全有權表達在台北舉辦「國共論壇」的意願。但邀請新任海協會長赴台訪問,則是屬於海基會的職能,吳主席似是有「越俎代庖」之嫌,似也有馬英九戒心甚重的「以黨領政」的影子(馬英九只是主張「以黨輔政」)。不過,既然馬英九已經情請吳伯雄向胡錦濤請求盡快恢復海峽丙會談判,這就當然是包括了海峽兩會輪流在兩岸舉行在內。因此,吳伯雄的希望新任海協會長能到台灣訪問的說法,說不定也來自馬英九的授意,及江丙坤的請托。

二零零五年十月間,國共兩黨計劃將第二次「國共論壇」移師台北舉行,但民進黨當局卻拒絕向陳雲林發出入境證件,致使這次「國共論壇」只得改在海南舉行。現在,台灣地區已經「政黨輪替」,在台北舉辦「國共論壇」將會是通行無阻。與此同時,海峽兩會輪到在台北進行談判,也理所當然。如果北京是指定陳雲林出任海協會長,他就可名正言順地踏上台灣的土地。這等於是還陳雲林一個公道,也是彌補海協前會長汪道涵受「兩國論」所困未能按計劃訪台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