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戰能否代表馬英九出席APEC峰會?

本年度的「APEC」非正式領袖高峰會,將於十一月二十二日在秘魯召開。按往時慣例,台灣當局將於十月底宣佈其領導人所派出與會代表的人選的時候。今年由於是台灣地區適逢「政黨輪替」,由承認「一中」原則的馬英九當選領導人,且在其就職後,即與北京一道主導了恢復海峽兩會談判,兩岸關係從過往的極度緊張迅速緩和了下來,故台灣地區出席「APEC」的領導人代表是否應適時度勢地有所調整,也就成了擺在本年度「APEC」東道國秘魯和台灣海峽兩岸當局桌面上應予研究斟酌的問題。

為此,台灣地區的藍綠政客都沉不住氣了。曾有人建議,由馬英九親自出「馬」,這連馬英九自己也知道是「不可行」。於是,又有媒體報導,「總統府」和「行政院」都屬意由中國國民黨榮譽主席連戰擔任馬英九的代表。昨日,「外交部長」歐鴻煉在到「立法院」外交及僑務委員會接受質詢時,民進黨「立委」蔡煌瑯就詢問,如果連戰代表台灣出席,算不算提高層級?歐鴻練則回答認為有提高。但蔡煌瑯卻認為連戰當特使了無新意,不如由李登輝或呂秀蓮代表,不但對內能團結朝野,對外可宣示「主權」,更能測試兩岸和解的溫度。而歐鴻煉對此反應冷淡,僅表示「謝謝指教」。

蔡煌瑯所說的由李登輝或呂秀蓮代表台灣出席「APEC」非正式領袖會議,當然是胡鬧蠻纏。但按其邏輯,是希望能以「卸位領導人」的位階來選派特使,卻是與馬政府所設想的由曾任「副總統」的連戰出任台灣地區的特使,出席「APEC」非正式領袖會議,卻是邏輯相通。也就是說,台灣地區朝野都有要在出席「APEC」峰會特使人選的位階提升到前任領導人層次的意圖。而這個意圖,將會打破「西雅圖模式」。

所謂「西雅圖模式」,是指一九九三年在美國西雅圖召開的「APEC」第一次非正式峰會,對「中國台灣」出席會議的代表的身份所達成的共識。具體的做法是,「APEC」邀請的是各成員體的經濟領導人,「中國台灣」派遣的代表是得到東道國邀請並經過中國政府同意的經濟界高層領導人,而其他成員體則是國家元首與會,這些領導人自然也是本國或地區的最高經濟領導人。為此,當年台灣地區派遣的李登輝的代表,是「經建會」主委蕭萬長。此後,均沿著這一模式,台灣地區先後派遣了辜振甫、江丙坤、彭淮南、施振榮、李遠哲等經濟領域「部長」級的人物。但無論是李登輝還是陳水扁,都曾企圖突破「西雅圖模式」,甚至李登輝本人還先後三度企圖親自與會。遭拒絕後又不甘失敗,意圖派遣「副行政院長兼經建會主委」徐立德,以「經建會」主委的身分出席,仍遭到東道國日本政府的反對,只好改派辜振甫以「經建會委員」的身分出席。在二零零一年上海「APEC」時,陳水扁耍了個小陰謀,意圖派遣前「副總統」李元簇出席,遭到各方強烈反對,陳水扁惱羞成怒,竟然決定不派代表參加,結果白白失去了一個「官員登陸」的機會,也是唯一缺席的成員體。

如今,馬政府計劃派遣連戰與會,其實與七年前陳水扁意圖委派同是曾任「副總統」的李元簇與會,在性質上是同一樣的,都是要突破「西雅圖模式」的部長級經濟官員出席的明確慣例。但與李元簇不同的是,連戰在卸任「副總統」後,曾以中國國民黨主席和榮譽主席的身份,多次訪問中國大陸,並與中共總書記胡錦濤會面,還共同發表了《兩岸和平發展共同願景》。因此在一定意義上,連戰已與其過去曾任的「副總統」身份,有所區隔、切割。他如能出席本年度「APEC」非正式領袖會議,就又將又可與胡錦濤再度會面。

但問題是,「APEC」非正式領袖會議是國際事務,而不是屬於「一個中國」範疇內的國、共兩黨之間的黨際交流事務。因此,連戰倘是以中國國民黨榮譽主席的名譽與會,並不適合「APEC」的國際事務性質。何況,「西雅圖模式」的定位是:「中國台灣」只能派出經濟範疇的部長級官員出席,而連戰並不具備這一身份。或許,站在北京的角度,並不排斥中國共產黨的好朋友連戰與會,但若要東道國秘魯遷就「胡連再會」,就等於是「西雅圖模式」宣佈失效,必須重新形成一個「秘魯模式」。但這需要重新醞釀、交涉,恐怕時間上已經來不及。

即使是能夠「特事特辦」,在短短的一個月時間內,「APEC」秘書處與東道國秘魯達成修訂「西雅圖模式」的共識,也還將影響到其他的有台灣參加的國際組織的模式行為。實際上,雖然有某些國際組織可以同時容納中國及其台灣地區以不同身份參加,但其中較為重要的只有亞洲開發銀行、國際刑警組織及「APEC」、「WTO」。其中唯有「APEC」能夠做到在召開峰會時保證全體出席,亦即「APEC」是目前台灣惟一能派高級政府官員與會的主要國際組織。如果「西雅圖模式」被突破,台灣領導人同樣也可以出席上述政府間國際組織的會議,與中國領導人「排排坐」,免不了會有「兩個中國」的想象意涵。

要避免出現這種情況,或是使到台灣地區一定層級的領導人可以「名正言順」地出席政府間國際組織的會議,看來應是待到「胡連會共同願景」中的「促進協商台灣民眾關心的參與國際活動的問題」得到落實,亦即兩岸雙方經過共同努力,創造條件,逐步尋求最終解決辦法之後。而是否派遣連戰出席本年度「APEC」峰會的問題,更是凸顯了進入這一程序的必要性和迫切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