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民黨恢復指定中常委將重走革命政黨老路?

在中國國民黨第十八次全國代表大會代表和主席選舉(七月二十六日)前夕,昨日突然傳出國民黨正著手啟動最新一波黨章翻修工程的消息。據「放風者」言,這次「修章」的主要內容之一,是中常會結構將有重大變革,黨內最新版本是票選、指定中常委各半。倘若獲黨代表支持,馬主席未來可主導的中常委席次大增,牢牢掌握黨權。

有關中常委恢復到李登輝時代的中常委票選、指定各半的消息傳出後,當即遭到部份黨籍公職的反彈。比如,黨籍「立委」羅淑蕾就指出,一旦中常委由「總統」指定二分之一,那中常委就失去意義了。如果指定中常委是由行政官員兼任,那以後誰敢質詢這些行政官員?由「總統」兼任黨主席已經被批評為「黨政不分」了,現在中常委又要指定一半,這樣給人家的感覺就更是「一言堂」了。假如政策失敗的話,真的會自己檢討自己嗎?黨籍「立委」邱毅也認為,這樣一搞,根本就是回到李登輝被詬病的老路。難道這是馬英九見了李登輝之後,由李登輝所提供的錦襄妙計,這樣就比較容易掌控了嗎?馬英九在高雄的政見發佈會上曾說過,國民黨不是革命政黨,而是民主政黨;如果中常委指定一半,這國民黨還叫民主政黨嗎?

羅淑蕾、邱毅二人是「立委」,而「立委」的其中一項職權就是在開會時質詢行政官員。因此,二人是站在行使「立委」職權的角度,質疑中常委「一半指定」的產生辦法,容或會有「本位主義」之嫌。但邱毅對國民黨性質的質疑 ,則確是有一定道理。

實際上,中國國民黨作為一個「列寧式政黨」的剛性政黨,自孫中山先生實行「聯俄、聯共、扶助工農」三大政策始,其黨務運作就一直受到俄共的深刻影響,從黨的特性到組織架構,均是如此。因此,國民黨一直將自己的特性定位為「革命政黨」。但自蔣經國晚年解除戒嚴,開放黨禁,並經李登輝開放「總統」直接民選後,國民黨為適應形勢變化,開始向「民主政黨」轉型,但仍未說得上是西方政治學理論中所稱的「民主政黨」,而是介於「革命政黨」與「民主政黨」之間的「革命民主政黨」。國民黨淪為在野黨後,連戰痛定思痛,決定加強國民黨的「選舉機器」作用,於是宣佈國民黨已經結束了「革命政黨」的使命,正式轉型為「民主政黨」。

「民主政黨」的主要內涵,是其政黨決策的形成,權力運作的方式,均依民主政治的常規而行;而民主政治的重要意涵即是「由下而上」形成意志。另外,在黨的任務方面,「民主政黨」主要是圍繞著公職選舉而發揮「選舉機器」的作用。因此,配合著黨的性質的轉型,國民黨陸續進行了一系列的黨務改革,包括黨主席由過去的由黨代表選舉產生,改為由全體黨員直接選舉產生;中央委員會的選舉產生 ,也改變了過去在「全代會」上由全體黨代表投票選舉產生的辦法,改為在「全代會」召前一個月左右,由各縣市黨部設立投票站,由在地黨代表投票產生(海外和大陸台商黨代表則是採用通訊投票,合併為一個選區,由黨中央組發會海外部負責)。這一改革,有效地杜絕了黨代表在「全代會」集中投票時,那種帶有或不帶有賄選性質的「拉票」活動,有利於廉潔黨的選舉風氣。同樣,中常委的產生辦法,也由過去的一半由選舉產生,一半由黨主席指定,改為基本上在中央委員中選舉產生;其選舉部分,也由過去的由中央委員投票選舉,改為由全體黨代表直接投票選舉。

現在的中常委選舉產生辦法,已經確定了的程序,是中央委員經過連署登記成為中常委候選人後,由全體黨代表直接投票選舉產生。更進一步的是,改變了過去在「全代會」上投票產生的辦法,而是提前在「全代會」召開前一個星期左右,在各縣市黨部設立投票站接受黨代表投票(海外和大陸台商黨代表則實行通訊投票,也由黨中央海外部負責。這同樣也有利於匡正黨的選舉風氣。

國民黨重新執政後,為加強黨中央與行政機關的聯繫,重設了五席指定中常委,名額全部交給「行政院」,主要是指定行政、財經等部會首長出任。另外,保留兩席作為「當然青年中常委」,分別由青年團總團長、青工會總會長出任。而現在所傳的恢復一半中常委由主席指定的做法,在形式上當然是與「民主政黨」的性質相悖。但是看來,即將兼任黨主席的馬英九,為了能牢牢掌控黨機器,直接操控「立法院」黨團,改變目前「政令出不了行政院」的窘境,盡快拿出政績,已顧不了那麼多。在以「黨政協調」的名義自己親自兼任黨主席之外,還要使到中常會成為名副其實的「黨政溝通平台」。

當然,馬英九此舉或許也出自某種「私心」。實際上,去年七月二十六日進行的中常委選舉,剛上台的馬英九由於政績欠佳,使一向是「票房萬靈丹」的他變成了「票房毒藥」,角逐中常委的同志紛紛與他切割,甚至連「馬家軍」吳育昇、賴士葆都跳出來批判他。在此氣氛下,「立委」系統全都當選,「馬家軍」的選績並不理想,從而至此埋下了「黨政不暢」的危機,當然也更是激起了馬英九要兼任黨主席的決心。既然如此,馬英九連在競選「總統」時「不會兼任黨主席」的諾言都可以食言了,那麼,以恢復指定中常委的做法來掌控國民黨中央,又何須擔心會有重走「革命政黨」老路之虞?

誠然,恢復一半中常委由主席指定,如同恢復「總統」兼任黨主席一樣,將會達至「黨政暢順」。但世間一切事物都是一體兩面的,有利必有弊。如果此後黨政運作仍然不順,尤其是年底的「三合一」選舉選得並不漂亮,馬英九就得直接概括承受,少了一堵擋火牆,甚至必須為「黑金」和地方派系「背書」,損害其清流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