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京軍區缺席跨區實兵檢驗演習說開去

據《解放軍報》報導,中國人民解放軍自建軍以來最大規模的跨區實兵檢驗性演習「跨越——二零零九」,於本周二(八月十一日)拉開序幕,演習時間預計兩個月,共動員瀋陽、蘭州、濟南和廣州等四大軍區所屬四個建制師,近五萬重甲兵力,在總參謀部的統一部署下,拉至本戰區外的合同戰術訓練基地,在陌生地區與「藍軍」(外軍模擬部隊)展開對抗演習。演習全程引用新頒發「陸軍部隊演習評估系統」,量化考核部隊真實戰力。據報導,本次演習最大亮點之一是,如何把近五萬兵力,從不同戰略方向投送到千里之外的演習基地,途中還要經過層層演練,此戰略投送能力成為檢驗一支部隊戰力的重要指標。報導引述解放軍參謀部稱:「這次空前演習的其中一個主要目標是,提昇解放軍的遠程戰略投射能力。」為此,本次演習最大亮點之一是,如何把近五萬兵力,從不同戰略方向投送到千里之外的演習基地,途中還要經過層層演練,此戰略投送能力成為檢驗一支部隊戰力的重要指標。報導指出:「和此前的常年戰略演習不同的是,這次的陸軍師及他們的空軍單位,將以平民鐵路及空中運送方式,送到遠離他們受訓駐防地的陌生地區。」換言之,東北部瀋陽的部隊、坦克、交通工具及軍備系統,將派駐到西北部的蘭州;東部的濟南和南部的廣州也會進行類似對調。

台灣方面注意到,這項為期兩個月的跨軍區實兵演習,面對台海的南京軍區竟然缺席。為此,引發了一番議論,有人指出,凡重要演習南京軍區無役不與,這次因兩岸關係緩和,刻意排除南京軍區,以免引發外界不當聯想干擾兩岸關係大局。也有人認為,解放軍本次跨區大演習,應該說是延續去年「礪兵——二○○八」軍演的一次擴大版,去年演習由北京軍區、濟南軍區和少部空軍聯合舉行,也是千里投送,課目相似,但兵力僅止於旅、團級,故稱戰術演習。本次則由四個建制師跨區連動,屬於戰役演習,又是首次拉鍊,南京軍區缺席,有違常理。但軍略服從政略,缺席又何妨。對台灣而言,這種缺席未必是好事,它有可能痲痹台方的警覺。

解放軍大型軍事演習,南京軍區沒有參加,這對台灣媒體和軍方來說,確是一件新鮮事。這是因為,解放軍去年之前的大大小小演習,都必有南京軍區參加,甚至有的大型演習,就是以南京軍區為主角,以至是在一九九五年和一九九六年的兩次導彈演習中,導彈落點赫然是在台灣島的外海。為此,台灣媒體和軍方研估,南京軍區是解放軍對台灣作戰的前進指揮中心,軍區內所部署的三支集團軍,雖然在表面上並未編制滿額,但部隊幹部在訓練的紮實程度上,卻是解放軍系統中僅次於濟南軍區的,尤其是在「高技術條件」下的幹部應變能力上,南京軍區的指揮幹部可說是在歷年來解放軍「全軍大比武」中奪魁最多的。尤其重要的是,南京軍區自一九九七年七月一日起,正式改稱為「南京戰區」,並同時設立「前戰指揮所」,專司對台作戰計劃的擬定和實施。因此,台媒和台軍對南京軍區的關注度,也就一向地給予了很高的「禮遇」,並把南京軍區的演習動向,視為兩岸關係好壞的研判參照物。

台媒和台軍的這一做法,基本上是合乎邏輯的。但似乎台媒忽略了一個重大的事實,那就是在一九七九年一月一日全國人大常委會《告台灣同胞書》發表,及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長葉劍英發表「葉九條」,宣示北京的對台政策,由「我們一定要解放台灣」,轉變為和平統一台灣之後,趁著「百萬大裁軍」及整併壓縮軍區的機會,裁撤了正面面對台灣、為對台軍事鬥爭而設的福州軍區,並將之合併進南京軍區。因此,如果要說是今次解放軍的跨區實兵檢驗性演習,因為兩岸關係緩和而刻意排除南京軍區,以免引發外界不當聯想干擾兩岸關係大局的話,那麼,當年的裁撤福州軍區,其在軍事上對台灣表達友善態度的意義,就同樣重大。

其實,今次解放軍跨區實兵檢驗演習排除南京軍區,除了是避免引發不必要的聯想之外,可能也折射了解放軍的戰略已有所轉移。實際上,就在中國大陸東部因台灣地區政黨輪替,「台獨」的威脅大減,因而顯得「東線無戰事」的同時,「西線」和「南線」卻因「藏獨」、「疆獨」勢力在周邊一些國家的高度活躍,及印度的虎視眈眈,而告緊張起來。即使是在近來較為緩和的「北線」,也因朝鮮的內在變化而充滿了不確定性,而須保持高度警覺。這也就是外傳中朝邊境的防衛,已由解放軍正規部隊取代了邊防武警的原因所在。因此,「東線」的緩和,也就使得解放軍可以從中抽身出來,補強對「西線」、「南線」以至是「北線」的戒備實力,從而避防「四面開花」的極度繃緊狀態。因此,今次南京軍區的缺席解放軍跨區實兵檢驗演習,其實也是這種戰略變化的產物。

南京軍區缺席解放軍跨區實兵檢驗性演習使人們對正式結束兩岸敵對狀態,達成和平協議,建構兩岸關係和平穩定發展的架構,包括建立軍事互信機制,避免兩岸軍事衝突,充滿了憧憬。最近,兩岸的軍事將領都就此提出了不少建議,包括首先以軍旅文化交流做起,及兩岸退役將軍互訪等。既然如此,也既然近年解放軍的軍事演習,已經邀請外國軍事將領或大使館武官考察觀摩,甚至是與外軍進行聯合軍事演習,為表示對「正式結束兩岸敵對狀態」的誠意,今後解放軍在進行軍事演習時,又何妨邀請台軍的退役將領以至是現役軍官前來考察觀摩?甚至是在台灣海峽範圍內進行兩岸軍民聯合搜救演習?而時間上最接近的,又何妨邀請台灣的退役將領出席觀禮國慶六十周年的大閱兵?隨著一項項誠意行為的作為,必會為促進兩岸進行正式結束敵對狀態、建立軍事互信機制的協商,打下堅實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