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英九無心插柳柳成蔭或將開啟改革之門

繼國民黨於前晚召開臨時中常會,一致通過當選中常委的全體請辭案並即時生效,並決定於十一月十四日進行同額補選之後,國民黨中央考紀會昨日又召開臨時委員會議,決定對十二位涉及中常委選舉送禮的參選人(其中八人是中常委當選人,四人是中常委候選人)予以停止黨權三個月的黨紀處分。由於中常委補選的時間,正好是在這十二名受處分者的停權處分期間內,因而他們均將喪失參加中常委補選的選舉和被選選舉權。連同已被取消中常委當選資格的楊吉雄、江達隆在內,共有十名本已當選的中常委不得參加是次中常委補選,達到票選中常委總額的百分之三十一。倘若在十一月十四日的中常委補選過程中,不再發生送禮、請客等賄選弊案,就將不但能達到端正選風之目的,而且也標誌著國民黨的黨務改革的發端,將有可能使到黨內地方傳統勢力逐漸退出中央權力核心舞台。這無論是對國民黨在年底「三合一」選舉中的選情,還是對國民黨透過黨務改革獲得選民支持,繼續贏得各場重要公質選舉從而實現長期執政願景,都將發揮重要的加助作用,在台灣的政治發展史上寫下濃重的一筆。

應當說,一個月前的中常委選舉之所以爆發較大面積的送禮、請客等賄選弊,「馬家軍」在客觀上是應負部分責任。這是因為,《中國國民黨黨章》原本對中常委選舉的程序規定,是嚴格按照「列寧式政黨」的模式,由黨代表選舉產生中央委員,再由中央委員「互相票選」產生中央常務委員的。但在四年前的國民黨「十七全」上,剛經過激烈的「馬王之爭」當選為黨主席的馬英九,針對當時中央委員中的「立委」系統即「王家軍」,以及「連家軍」的勢力都很強大,擔心如循舊例由全體中央委員選舉產生中常委,會由「立委」系統和「連家軍」在會場上當場組成「換票聯盟」而輕易取勝,自己在中常會裡只是一個「光棍司令」,因而指使「馬家軍」黨代表提案修改「黨章」,將中常委的選舉權下放到全體黨代表,並主導通過修改「黨章」的相關規定。由於當時馬英九的聲望如日中天,黨代表多以「馬首為瞻」,結果馬英九發動的這場黨內的「柔性政變」相當成功,而在「十七全」會場上選舉產生的中常委,也果然是以「馬家軍」居多。而且,由於具有選舉權的人由原來的二百一十名中央委員增加到一千五百多名黨代表,使參選者來不及準備足夠的小禮物,並因是在「全代會」的會場上集中投票,即使是有禮物也難以當面向黨代表致送,更無法請客。

但今次中常委選舉,是分區在黨代表所在戶籍地投票,這就給參選人送禮、請客提供了便利,因而方便了平時就是大、小樁腳,熟習送禮、請客的地方傳統勢力向具有投票權的黨代表送禮賄選。

在國民黨內,由於出身背景和所住區域等因素,自然而然地形成了改革派和傳統派。其中改革派大多是居於都市地區,並具有較高學歷,多是屬於受紀律約束的官僚或崇尚自由的的學者。而且,由於都市地區的選民的自主意識較強,候選人無須送禮,只要自己的形象好、問政態度佳,就很容易當選,因而他們沒有賄選的壓力和必要。而在農村基層的參選人,一來本來就是基層鄉鎮或漁農會的負責人,在公職選舉中往往成為大小樁腳,本身就是賄選的執行者,二來漁農民的投票自主性往往較低,容易受選舉風氣影響,故地方傳統勢力的參選人往往就以送禮、請客等等作為拉票手段。四名被法院終審裁定賄選而當選無效的國民黨籍「立委」,他們的選區就是農業區,而不是都市區,而他們本人又多是傳統派人士,就顯見傳統派多是地方基層人士。

本來,按照《人民團體法》規定,辭職者不能參加因其辭職而導致進行的補選,這就是當初邱毅點燃「辭職」第一炮後,自我視為「自焚」,而有個別中常委不願辭職的原因之一--因為辭職後不能再參加補選。而國民黨中央及時作出解釋,指出:一、「重選」就是「重新選舉」的意思,通常出現在合法選舉進行後,發現選務有嚴重瑕疵,造成選舉不公,必須廢棄原先選舉的結果而再舉行一次選舉。在台灣「選罷法」上,選舉被法院認定為「無效」時,就必須重新選舉。重選可以是全面的,也可以是局部的,視被認定無效的範圍而定。二、「改選」則泛指依法定期舉行的選舉。三、「補選」又稱「出缺補選」,就是當選人因為死亡、辭職,或其他原因出缺所補行的選舉。「補選」既不是「重選」,也不是「改選」。因此,這次國民黨中常會是「補選」而不是「重選」或「改選」。因為第十八屆第一次中常委會的選舉,雖有候選人送禮請客的事實,且被查獲並撤銷當選資格,但選務本身並無瑕疵,亦未遭質疑,所以不必重選,又因為這一屆中常委剛選出,任期未滿,並沒有改選的問題。但是,如果辭職補選的中常委人數,達到中常委的總額,未來舉行的選舉,在性質上仍是補選,但因中常委全部辭職補選,在結果上已與重選並無不同。國民黨秘書長詹春柏也聲明這次中常委補選不適用《人民團體法》,辭職的中常委仍可參加補選。這才促使到曾有疑慮的中常委最後也決定辭職。

有人曾擔心,如果不改革選舉規例,且不處分被檢舉的中常委,讓其可以繼續參選,補選也等於回到原點。而昨日考紀會決定向十二名參選人「開鍘」,但又只是給予停權三個月的較輕處分,既將他們擋在補選門外,又不致過於傷害。而且,詹春柏號召政務官及青年人參選,也有防止「回到原點」之用意。

應當說,在被處分的十二名參選人中,未必都是屬於傳統勢力,其中沈慶京既是都市人,而且長期在大陸經商。而未及時辭職的,也有不是傳統勢力者。因此在組織上,補選未必能達到將傳統勢力排除在外,並建立「馬家軍」之目的。但倘能透過此次補選,達到樹立新風,逐步推進改革之目的,就是國民黨之福,更是台灣人民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