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英九計劃「修憲」是否又要折騰一番?

馬英九近日在接受《新新聞》新聞周刊時表示,明年五月他就任滿兩周年後,可能檢討包括雙首長制在內的「修憲」問題。但他也表示,就這一年多來的運作狀態看來,他認為雙首長制仍然是可行的。此顯示,曾經多次批評陳水扁「修憲」,聲稱「台灣要休養生息不需「政府修憲」,並曾承諾「不罷免,不倒閣,不修憲」的馬英九,「一旦權在手,便把令來行」,也要跟隨「民主革命前輩」李登輝、陳水扁大搞甚麼「修憲」,來展示他也是一位要搞「政治改革」的,並不是什麼「保守派」。

如果說,在上世紀九十年代李登輝先後六次推動「修憲」期間,馬英九因為「受君之祿」,雖然曾有微詞,但基本上是贊成並協助過李登輝的,是尚可以理解的話(其實當時連戰、吳伯雄、蔣孝嚴等人均持相似的態度),那麼,在陳水扁執政期間,馬英九強烈反對「修憲」,尤其是二零零六年一月間,當陳水扁提出「公投制新憲」,並計劃在「立委」選舉時一併舉行「新憲公投」時,當時為國民黨主席的馬英九就指出,十五年來,「中華民國」已「修憲」七次,「修憲」頻率「舉世罕見」,這部「憲法」已不能說不適用於台灣,台灣目前需要的是「休養生息」,人民需要的是「政府」盡快拼經濟,而不是「修憲法」,就顯出馬英九確是政治之才。而且,馬英九還特地強調,「修憲」須由「立法院」發動,經四分之三多數通過,再由人民公投,公投也須由百分之五十以上的選民通過,條件非常嚴格,不能貿然「修憲」,更是折射了他看透了經第七次「修憲」,將「修憲」決定權交給全體公民後,如要再推動「修憲」,成功率將會極低,所付出的社會成本也將會很高,甚至會引發社會紛亂,非人民和管治者所樂見。

那麼,為何馬英九在掌權之後,就忘記了自己剛說過不久的話,也學起李登輝、陳水扁的做法,提出「修憲」,也要「折騰」一番呢?實際上,從二零零四年第七次「修憲」,正式廢除「國大」,並規定「修憲」必須交由「人民公投」複決之後,「修憲」的程序就不像前七次「修憲」那樣,只是由「國大」或「臨時國大」、「立法院」通過那麼簡單,而是必須經由「公投」複決。而台灣地區以往所進行的三次「公投」,及所提出的六項議題全部都被否決,就顯得「公投」的「門檻」極高,而且還引發社會對立、紛擾,「折騰」得很嚴重。

但馬英九如今也要提出「修憲」,這就折射了他其實從心底裡也是支持「公投」的,其實他已不擔心是否需要「休養生息」的問題,更不需要擔心社會對立、族群撕裂。而且,他在心底裡也是贊成「公投綁大選」的。這是因為,按照「修憲」時程,既然是在明年五月才提出「修憲」議題,按「修憲」第一道程序,是由四分之一「立委」提議,由於國民黨在「立法院」中擁有超過四分之一的「立委」議席,這一道「門檻」容易通過。而第二道「門檻」是四分之三「立委」出席,及出席「立委」四分之三決議。由於「修憲」茲事體大,藍、綠黨團必然會祭出「甲級動員」,除極為特殊情況外,基本上能夠滿員出席;但由於法院宣判「賄選」罪成確定,而使國民黨團連失四席「立委」,已失去對「四分之三」的控制權,故不一定能夠通過「修憲」決議, 必然會「討價還價」拉鋸,拖延時間。即使能通過「修憲」決議,經公告半年後進行「公民投票」複決,已是兩年之後,就極有可能是與二零零四年和二零零八年的「立委」或「總統」選舉時,以「節約成本」為由,同時進行「公投」和選舉,重走陳水扁「公投綁大選」的老路。

馬英九這次「修憲」,標的直指「雙首長制」。如排除了「雙首長制」,只有兩個「總統制」和「內閣制」兩種可能。如果是馬英九對自己和國民黨信心滿滿,就有可能希望能改成「總統制」,獨攪大權,干脆將「行政院長」當作是「幕僚長」。但其實現在的「雙首長制」就已有「半總統制」之意,馬英九也是大權獨攬,沒有必為了進一步攬權而又「折騰」一番,搞甚麼「修憲」。而另一個可能就是「內閣制」。其實,在「總統」與佔「國會」席位多數的「立委」均屬同一政黨的情況下,「雙首長制」是有利於執政黨,而且能達至「完全執政完全負責」的。連馬英九在透露「修憲」計劃時,也表明一年多來的運作顯示,「雙首長制」仍然是可行的。既然制度沒有問題,為何還要「折騰」一番?如從逆向思考,馬英九是否擔心二零一二年自己會落選爭取連任落空,而要改成「內閣制」,亦即是由在「立法院」佔多數議席的政黨「組閣」,以制衡可能會擊敗他的民進黨人「總統」?既然有此擔心,即使是要「修憲」,卻倒還不如針對「總統」選制,改成絕對多數制,以杜絕二零零零年陳水扁「少數總統」的教訓再現。

實際上,在一九九九年六月第五度「修憲」時,就有新黨「國代」針對當時有宋楚瑜、連戰、陳水扁等三組實力較強人馬參選,可能會出現「少數總統」,不利社會穩定的情況,提出「總統」選舉應改為「絕對多數制」。但遭到自忖陳水扁可能難獲得過半數選民支持的民進黨人的反對,而國民黨「國代」也不知安甚麼心,竟然也作附和。這就導致了陳水扁二零零零年僅以百分之三十九點三選票就可當選。實際上,如果當時是採用「絕對多數制」,在進行第二輪選票時,是由陳水扁與宋楚瑜對決,相信大部份支持連戰的選民為了阻止陳水扁上台,是會「含淚」投宋楚瑜一票的。

同樣,日後如是實行「絕對多數制」,由於在台灣的政治版圖中,支持泛藍的選民過半數,而支持綠營的選民大約是四成多。由此,在可以預見的一段時間內,除非是藍營的候選人犯下很大錯誤或是實力實在不足,以及民進黨候選人再次玩弄「兩顆子彈」的伎倆,民進黨的候選人都將難以取得過半選票,亦即很難再次發生政黨輪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