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羅援「批馬」看對台政策確實兩手都要硬

台灣《聯合報》前日獨家報導了解放軍軍事科學院世界軍事研究部研究員、軍事科學學會副秘書長羅援少將在由北大舉行的第六屆「中國經濟增長與經濟安全戰略」論壇上發表的論文,其中的批評馬英九提出的「不統、不獨、不武」是「和平分裂」的觀點,在台灣地區引發一陣震動。民進黨人當然是聞聲暴跳如雷,而「急統派」也理所當然地拍手叫好,而在自認為是「深藍」的國民黨人內部,也有不同反應,錯愕者有之,驚訝者也有之,懮心者更有之。他們聯繫到連向來被台灣媒體視為北京涉台學者中的「鴿派」的北京聯合大學台灣研究院前院長徐博東,在《海峽時報》撰文談論其參加「兩岸一甲子」研討會的感受,使用了平時較為少見的激憤語言,直呼台北的「政治水溫很冷」,並指出台北的「政治水溫」冷就冷在,出席會議的個別綠營學者氣焰十分囂張不必說了,令人「訝異」的是某些藍營學者一改在野時期的政治態度,公然否認「兩岸一中」,聲稱如果大陸堅持「一中」,「兩岸就沒得談」!一付重新上台執政後換了位子就翻臉的架式,恰好驗證了台灣政壇的一句流行語:「屁股決定大腦」!因而擔心北京正在形成可能會成為主流的不信任馬英九的情緒。

羅援本來只是解放軍內的文職戰略研究人員,並不在決策核心位置,但為何其說話會引起台北如此的重視和關切?可能是與其家世背景有關。因為他的父親羅青長,不但是極為資深的所謂「特工總頭目」--早在延安時期就在中共中央社會工作部工作,此後一直在中共中央情報部/調查部任負責職務,並曾任周恩來總理辦公室副主任、國務院副秘書長,協助周恩來處理外交、情報、對台事務。一九七五年秋冬,周總理在病中看了《參考消息》轉載獲特赦赴台未遂滯留香港的蔡省三,在《七十年代》發表的對贛南跟隨蔣經國人員的回憶後,在《參考消息》的報眉上寫下了一段批文,還一連寫了「託、託、託、託」,並召來羅青長,委托他調查了解當年贛南系統人員的現況,因而羅青長成了周恩來臨終前最後一個被召見的部長級官員。此「託、託、託、託」之語,成為一段佳話,也成為許多描寫周恩來晚年事跡的文藝作品的一個重要情節。但有那麼一個冒充「周恩來私生女」的女騙子,在其《叫父親太沉重》的偽書中,竟然將之篡改為周恩來委託羅青長尋找她。粉碎「四人幫」後,羅青長以中共中央調查部部長的身份,兼任中共中央台灣工作辦公室的首任主任。許多重要的對台政策文件,如《告台灣同胞書》、「葉九條」,及廖承志致蔣經國的信,鄧穎超致宋美齡的信等,都是在其任內推出。

羅援生長在如此的家庭,自小耳濡目染,而且其專業及職業之一就是涉台軍事戰略研究,當然是對北京的涉台事務歷史和對台政策了解甚詳。而且,也理所當然地受到同樣擅長於戰略研究的民進黨「新潮流系」的注意。因此,他在前日的研討會上透露被喻為「新潮系戰略之神」的邱義仁曾到北京見過也,而邱義仁聲稱民進黨的戰略是把「台獨」視為只是一個口號,應是可信的。不過時間點應是在陳水扁第一次參選「總統」前夕,因為此時「新潮流系」正為陳水扁粉飾「新中間路線」,主導制訂《台灣前途決議文》以掩飾民進黨的「台獨黨綱」,邱義仁向羅援所透露的正是此時民進黨的戰略轉變。而在陳水扁上台之後,由於邱義仁曾先後在「國安會」、「行政院」、「總統府」出任要職,根本不可能到大陸。

羅援近來頗為活躍,他在最近一期的《中國政協》月刊上發表《「老兵方隊」提案產生的前前後後》一文,回憶了自己作為全國政協委員,向全國政協提交了六十周年國慶大典群眾遊行隊伍中應有「老兵方隊」的提案,獲得中央重視並接納,賈慶林主席寫下了批示,胡錦濤總書記予以批准的經過。他還接受了一些報刊的專訪,談及了自己父親當年的鬥爭經歷。

不過,羅援前日所發表的「批馬」論述觀點,似是與台國辦以至是中央的「友馬」、「惠馬」實踐,即使是對馬英九的某些言行也有所不悅,但也要大力推動兩岸「大發展、大合作、大交流」的做法,明顯不同。或許,他所反映的,是解放軍內一些少壯軍人「不耐煩」的普遍觀點。這也難怪,因為凡是有人群就有不同觀點,這很正常。作為解放軍,其天職是保衛國家主權和領土統一安全,對於馬英九只懂得伸手向北京「要著數」,卻一點也不願「回報」,甚至還糢糊化其當年在協助制定《國家統一綱領》時所堅持的「一中」理念,為了二零一二年勝選連任,不惜討好親民進黨的選民,當然是極不耐煩。雖然羅援的談話內容與國台辦的做法有點不協調,但也那好,似是應讓馬英九們知道,其實北京是極為忍讓的,國台辦是頂著內部的巨大不同聲音,向台灣輸送利益的,不要以為這是「理所當然」的。

其實,類似羅援的觀點,不但在北京內部有,而且就是在台灣地區,一樣也有。尤其是「統盟」的幾位專家學者,他們在其主辦的《海峽評論》雜誌,及在台灣媒體上發表的文章,以及在兩岸關係研討會上發表的論文,有些觀點比羅援還要「激」,甚至直指馬英九是「B型台獨」。

這些觀點,未嘗沒有道理。但我們也要看到,正如羅援論文中所說,陳水扁當政後期,台海形勢極為緊張,胡錦濤在「APEC」場合中會見布殊時,就直指二零零七至二零零八年是台灣問題高危期,中國已做好應急作戰準備。幸而,二零零八年三月,馬英九代表台灣地區熱受和平的人民奪回了政權,從而結束了台海緊張形勢,使兩岸關係走向了和平發展新階段。兩岸執政者抓緊這個難得的機遇期,恢復已中斷了十三年的兩岸協商,克服許多困難,連續簽署了九個協議,實現了兩岸三通。試想,如果現在不是由馬英九當家,而且由民進黨繼續掌政,這是根本不可想象底。當然,馬英九確是因為受種種因素局限,尤其是那個「二零一二」的「緊箍咒」,要急也急不來。還是按「南鴿」代表人物章念馳所說,「要尊重兩岸關係的規律與特點,要先易後難,先經後政,要耐得住寂寞,不要不適當地把難以解決的問題拿到條件不成熟時機解決」為好。

當然,羅援所說的,「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更是值得注意。當前當然是要以推動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為主軸,但民進黨仍然擁有較大的勢力,島內仍有相當大的「台獨」力量,而按台灣的政治體制,民進黨仍有機會上台執政。對此,是不能認為「船到碼頭車到站」,可以放棄對「台獨」鬥爭的準備的。最佳的做法,還是文職部門在檯前加緊推動兩岸關係發展和協商,進一步創造政治對話甚至是政治談判的機會和條件,而軍人則繼續加緊作好向「台獨」進行武裝鬥爭的準備,一刻也不能鬆懈。這就完全符合鄧小平、胡錦濤「兩手都要硬」、「亦軟亦硬」的戰略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