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政府令「ECFA」的前景轉趨並不樂觀?

從種種跡象看,對挽救和改善台灣經濟將會起到關鍵作用,因而也被馬英九政府視為「救命仙丹」的「ECFA」,能其前景可正轉趨並不樂觀發展。這固然是因為民進黨刻意將「ECFA」「污名化」,趁馬政府宣導不力之機搶佔輿論陣地,起勁地向「ECFA」大潑污水,有重大關係,但吊詭的是,導致「ECFA」前景轉趨並不樂觀的部分原因,竟然是有可能將會來自馬英九政府本身。

實際上,最近馬英九政府有幾個舉動,是將會令到「ECFA」協商被蒙上陰影的。其一,是馬英九政府在驀然驚覺已經失去對「ECFA」的宣導主導權之後,希望能運用其公權力扭轉不利局面,以能讓民眾簡單明瞭為由,單方宣佈將「ECFA」改名為「兩岸經濟協議」,撇拋了「ECFA」全稱「兩岸經濟合作架構協議」中的「合作架構」四字。而正是這「合作架構」四字,是「ECFA」的核心靈魂。因為如果僅僅是「經濟協議」,就不具備在「WTO」架構下,兩岸建立次級自由貿易區的性質,只是普通的經濟交流協議。這不但是違背了「國共平臺」的重要文件精神及「國共論壇」的共識內容,而且更重要的是,把「ECFA」的重大性質和意義,降低到海峽兩會簽署的「事務性協議」的位階,即使是沒有倒退,至少也是原地踏步。而且,既然「經濟協議」只是普通的經濟交流協議,被抽掉了其中的關鍵所在「合作架構」,對馬政府要藉兩岸簽署「ECFA」後,可與東盟十國以至是西方主要工業國家簽署自由貿易區協議(FTA),也將成為不可能。因為大陸方面可能會認為台灣方面是圖以技術性手段來進行「偷步」,在未與大陸簽署次級自由貿易區協議之前,就要與外國簽署自由貿易區協議,而這是挑戰大陸的政策低線的。這就難免會令北京有所疑慮。因此,陳雲林近日所說的「ECFA」協議所涉及的問題相當複雜,雙方若沒有建立長期比較穩妥的操作,在第五次「陳江會」上要簽署「ECFA」協議,時間上可能會有困難,可能就是馬政府要將「ECFA」降格為「兩岸經濟協議」的後遺症。因為陳雲林所說的「長期比較穩妥的操作」,恰恰就是「合作架構」而非普通兩岸經濟交流的協議。既然馬政府要抽掉「合作架構」這個核心內容,北京可能會認為這個「ECFA」協議不如不簽。

其二,是馬英九日前聲稱海峽兩會在簽署「ECFA」協議後,將會將之送交「立法院」審查。從法理上說,由於「ECFA」協議涉及到需要修改各項相關法律,按「兩岸人民關係條例」規定,確實是需要送交「立法院」審查。本來,以國民黨佔據了「立法院」將近四分之三的議席,在議事上佔有絕對優勢,即使是送交「立法院」審查,也沒有甚麼了不起。但在實踐上,一些國民黨籍的「立委」懷有私心,往往不顧全大局;國民黨「立院」黨團也未因馬英九兼任了黨主席做了其「老闆」就乖乖聽話,為了凸顯自己的自主性,為了從自己維繫選票的個人利益考量,未必會聽馬英九「這支笛」,在審議「ECFA」協議時可能會荒腔走板,近日國民黨籍「立委」在審議「食品衛生管理法」修正案中竟然否決馬政府「行政院」有關開放美國牛肉進口的決策,就可見一斑。因此,「ECFA」協議在送交「立法院」審議後,是否會被藍綠「立委」修改得面目全非,甚至是被綁架?真是充滿了不確定性。如果將之修改到超逾北京的政策底線,倒是不如不簽。

何況,「ECFA」協議倘送交「立法院」審議,民進黨黨團必然會故伎重演,霸佔主席台,令審議程序無法進行,以拖延「ECFA」的生效時間。本來,以國民黨「立委」佔近四分之三議席,人多力量大,倘是敢於鬥爭的話,民進黨「立委」是根本不可能得逞的;但國民黨籍「立委」在以往的表現中,似是顧慮重重,甚至是明譴責實在是求之不得。在此情況下,「ECFA」倘送到「立法院」審議,就將會成為藍綠兩黨「立委」權鬥的犧牲品。也本來,「立法院長」王金平依法掌握有警察權,完全可以請調警察進入「立法院」議場維持秩序,讓議事程序能順利進行;但不知是王金平出於其「藍皮綠骨」的本質,故意暗助民進黨「立委」霸佔主席台,還是王金平以其滑頭和稀泥的本性,不願得罪民進黨「立委」,而從來都不願行使其警察權。倘在「ECFA」送交「立法院」審議時,民進黨籍「立委」重施故伎,霸佔主席台,王金平卻又暗中「護航」,以致「ECFA」協議遲遲未能審議通過,這豈非是坐實了民進黨所謂「ECFA」協議不符民意之說?--因為「立法院」就是代議政制中的間接民權的實施名器也。

而可能更會令到北京疑慮重重的是,按照國際慣例,只有國際雙邊或多邊協議,才需要送交國會審議批准。如是國內各地區的協議,是無須送交國會批准,至多是送交國會備案而已。而馬英九的「ECFA」協議將會送「立法院」審議之說,或許在他的主觀上並無此意識,但在客觀效果上卻是令「ECFA」協議披上了「國際雙邊協議」的色彩,這或許將會令到北京極度不滿,甚至是為避「兩個中國」或「一中一臺」之嫌,而將會改變對簽署兩岸「ECFA」協議的態度。

然而,正是馬政府一方面將「ECFA」改稱為「兩岸經濟協議」,另一方面又聲稱會將「ECFA」送交「立法院」審議,凸顯了馬政府的自相矛盾。因為如果「ECFA」只是「兩岸經濟協議」,就將不會涉及到需要修法的問題,這是無須送交「立法院」審議的,而只是送交「立法院」備案即可,至多是原「MOU」等協議那樣,送交「立法院」後,無論「立法院」是否審議,到了期限就將自動生效。而如今馬英九抽掉了「ECFA」的可能會涉及到修法的「合作架構」核心內容,卻又要將之送交「立法院」審議,那就顯得是脫褲放屁,多此一舉了。

或許,正因為是馬政府對「ECFA」的態度反覆及倒退,才令會陳雲林對兩岸簽署「ECFA」轉持并不樂觀的態度吧?

(發自貴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