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放陳水扁未必不好或將衝擊民進黨選情

陳水扁的第五次延押期,將於二月二十三日屆滿。按以往經驗,高等法院必須在此日之前召開羈押庭,就是否需要繼續延押陳水扁作出裁決。而恰在此時,正好是台灣地區一連七天的農曆新年假期,這就勢必要在農曆新年之前召開羈押庭。為此,臺北高等法院昨日深夜十時三十分提前召開羈押庭,決定是否延押陳水扁。據說,陳水扁以感性訴求說,「法律不外乎人情」,請庭上考慮他的家裡狀況,他擔心太太等不到他回家,且他的媽媽想兒子哭到眼睛都看不見,希望能回家照顧家人;他身為阿公,最小的孫女三歲,常常問:「阿公在那裡?」「為何不來看我」,他除了感傷,還是感傷。陳水扁強調,即使判有罪,也不可能逃亡,實在沒有羈押的必要。陳水扁說,不會挑戰或質疑法院羈押他的原因以及構成要件充足與否,只懇求庭上重新思考:「羈押一年多了,還有羈押的必要性嗎?」他絕不會放棄替自己辯護、或以任何方式影響訴訟進行,並承諾接受任何交換條件代替羈押。但檢方仍然強調,羈押陳水扁的原因仍在。合議庭表示,近日將裁定是否延押陳水扁。陳水扁在訊後還押。

由於陳水扁已經被連續延押了五次,也由於今次延押期屆滿前恰巧是農曆新年假期,這又給「扁迷」們提供了一個要求「釋扁」的機會。實際上,近日陳水扁辦公室就發起「一人一信」行動,呼籲支持者寫信給馬英九,基於人道與人權保障,在農歷新年之前解除羈押,讓陳水扁回家過年。而陳水扁的兒子陳致中則發動溫情攻勢,公開表達母親吳淑珍及家人盼望陳水扁返家的心情,希望法庭能釋放陳水扁返家過年,至少也應在陳水扁二月二十三日羈押期滿後,釋放陳水扁讓他能返家過元宵節。而由「扁迷」鄭新助等人也表示,很多支持者都不滿陳水扁被長期羈押,所以他們將會於近日成立「ABC阿扁們俱樂部」,使陳水扁感受到自己并非孤立無援,還是有一群民眾在挺他、支持他。陳政聞則呼籲蔡英文能加入「阿扁俱樂部」,聲援陳水扁回家過年。鄭正煜、劉兆保強調讓陳水扁一旦被釋放,絕對不會逃亡。據說,將於二月七日成立的「阿扁們俱樂部」,將會在高雄市漢神巨蛋百貨附近懸掛「讓阿扁回家過年」的看板。

是否需要繼續羈押陳水扁的問題,是屬於司法問題。由於台灣地區實行司法獨立,政府和執政黨無法插手干預,故決定權是掌握在法院合議庭的手中。從司法角度看,屆時倘合議庭仍是裁決繼續羈押陳水扁,當然是有其考量,即擔心陳水扁會逃亡,及與其他案中當事人串供,還有毀滅證據等。另外,由於陳水扁並未完全交代其在海外的秘密賬戶,倘釋放他也有可能會透過種種方式秘密處理這些帳戶,轉移贓款等。

當然,站在陳水扁的立場,也有其要求釋放的理由。其中最有力的武器,是所謂「司法人權」問題。另外,陳水扁作為前任「總統」,所涉犯的罪行並非是威脅社會公共安全的暴力罪行,而是貪賄,按國際慣例,即使是因查案需要羈押,也不應長達四百多天那麼久。何況,陳水扁案已經一審判決,再也不用防範陳水扁串證及毀證等問題。而且,釋放陳水扁,也是他能享有最便利的條件,與律師研究上訴及應對二審的程序。

但吊詭的是,當初最為熱衷於陳水扁的「司法人權」,甚至發動「釋扁」運動的民進黨,今次卻在停止羈押陳水扁,尤其是在「放扁回冢過年」問題上,卻是失聲了。為何會有如此強烈的反差?估計,是蔡英文從民進黨能在沒有陳水扁的干擾之下,連勝了幾場小型選戰中得到啟發:陳水扁是國民黨此前能接連打了幾場勝仗的關鍵,亦即「扁案」是國民黨在選戰中的「紅利」。由此,法院繼續羈押陳水扁,對民進黨來說並不是壞事,起碼不用擔心陳水扁「自告奮勇」地跳出來為民進黨的候選人站台輔選,再次刺激起中間及淺綠選民對陳水扁的厭惡情緒,及激發深藍選民對「民進黨當家」的恐懼心理,因而對民進黨的選情不利。實際上,國民黨之所以在前幾年能連續打贏幾場重大選戰,甚至馬英九能以大比數狂勝「總統」選戰,其中一個重要因素就是享受「扁案」的「紅利」。在「扁案」的效應逐漸消退後,國民黨的選情就發生轉折,開始走下坡路了。因此,蔡英文的心裡可能在想,法院千萬不要釋放陳水扁,以為民進黨二月底的「立委」補選,以至是年底「五都」選舉,創造更為有利的選戰環境。

這就是台灣政局的吊詭之處,也符合在一定條件下,矛盾將會發生轉化,壞事能變好事、好事也能變壞事的辯證法法則。實際上,站在泛藍支持者的立場上,當然是樂見於繼續羈押陳水扁,甚至將他在看守所或監獄中關押到死。但偏偏是羈押了陳水扁後,他就再也不能在社會上上跳下竄,這就將使民眾逐漸遺忘陳水扁,而凝聚不起害怕「陳水扁們」再次當家的恐懼心理,國民黨在選戰中就再也不能享受「扁案」的「紅利」。相反,如果釋放陳水扁,雖是不符泛藍支持者的意愿,但卻可能會成為民進黨再次敗選的隱性因素。

曾在臺北市長選舉和「總統」選舉與陳水扁數度交鋒的金濤聰等人,當然是很清楚這個道理的的。因此,如果法庭裁定釋放陳水扁,就將正中「金小刀」的下懷。但是,這個道理不能說諸於口,否則將會招來泛藍民眾的唾罵。而且在司法獨立的司法環境中,他無論是說延押還是釋放陳水扁,都將會惹來「干預司法獨立」的臭罵。

確實,二月二十三日陳水扁羈押期滿被釋放後,正好遇上二月二十七日的「立委」補選。不甘寂寞的陳水扁必然會跳出來,為民進黨提名的候選人站臺助選,以證明自己的「存在價值」,這就將是國民黨勝選的保證。到年底的「五都」選舉,陳水扁也必然對民進黨的選舉佈局越俎代庖,使民進黨形成兩個權力中心,這就必將會對民進黨的選情形成重大衝擊。這或許是泛藍群眾所未能參悟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