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關係不單止台灣問題還需防制其他干擾

美國總統奧巴馬前日接受中國新任駐美大使張業遂遞交到任國書時,向張業遂表達了他 希望更進一步與中國發展正面關係的決心,並重申美國的「一個中國」政策,及支持北京與臺灣為降低台海衝突所作的努力。奧巴馬並強調美國和中國有必要合作,與國際社會一起解決全球重大議題,包括武器擴散和追求持久而平衡的全球成長。而美國常務副國務卿斯坦伯格也在當天較早時對媒體重申美國的「一個中國」政策,並稱美方不支持「臺灣獨立」,反對單方面改變現狀,歡迎兩岸關係不斷改善和發展,希望兩岸通過對話和平解決問題。美方重申承認西藏是中國一部分,不支持「西藏獨立」,支持中國中央政府同達賴喇嘛的代表繼續進行接談。

對此,外交部發言人秦剛昨日回應說,中方讚賞奧巴馬總統及斯坦伯格常務副國務卿就推進中美關係作出的積極表態,重視美方重申在臺灣、涉藏問題上對中方作出的原則承諾。秦剛還指出,前一段時間,中美關係受到不應有的干擾,這不符合雙方共同利益。中方希望雙方認真落實兩國元首達成的共識,遵照中美三個聯合公報和《中美聯合聲明》的原則和精神,加強對話與交流,增進互信與合作,妥善處理敏感問題,為建設二十一世紀積極合作全面的中美關係而共同努力。

顯然,北京對奧巴馬的表態,是既持歡迎的態度,但又有著某些保留,因而才「翻舊賬」、指出中美關係在前一段時間「受到不應有的干擾」,旨在提醒華盛頓,影響中美關係的因素不單止是台灣、涉藏問題,還有貿易、人權、人民幣匯率等問題。即使是台灣問題,還存在著一個對台售武的問題。因此,奧巴馬既然表態要進一步加強兩國的關係,就必須全面正視這些問題并予以妥善解決,而不能光是在台灣、涉藏問題上表態。

這是實事求是的態度,也符合「矛盾轉化」的定律。實際上,在長期以來,台灣問題確是中美關係中最重要、最關鍵的核心問題,也是影響中美關係諸矛盾中的最主要矛盾。但隨著三個「中美聯合公報」的先後簽署和中美建交,這個主要矛盾的尖銳性逐漸降低,不過仍是主要矛盾。隨著馬英九上臺後,原則上(並非全面性地)執行「胡連會」《兩岸和平發展共同願景》,承認「九二共識」,恢復兩岸協商,實現兩岸直接「三通」,并推行「外交休兵」政策,台海衝突的危機基本消除,這是符合美國避免遠東「火藥桶」爆炸的國家利益的,因而這個主要矛盾有逐漸下降為次要矛盾的趨勢。而中美關係的其他矛盾,如貿易、人權、人民幣匯率等,卻有上升為新的主要矛盾的態勢,而且還將繼續對中美關係造成干擾。因此,北京有必要提醒華盛頓:並非是因為在台灣、涉藏問題上重申對華友好態度,就等於是進一步正面發展中美兩國關係,還須對其他「干擾」因素有正確和正面的認識。何況,即使是在台灣問題上,美國最近在臺海局勢已趨緩和的情況下,仍竟然決定向臺灣出售一批先進武器,這就不符合美國政府在中美「八•一七公報」在作出的「它不尋求執行一項長期向台灣出售武器的政策,它向台灣出售的武器在性能和數量上將不超過中美建交後近幾年供應的水平,它準備逐步減少它對台灣的武器出售,並經過一段時間導致最後的解決」政治的承諾。

顯然,奧巴馬在接受張業遂遞交國書時所說的這番話,除了是出於外交慣例上的客套說話之外,也有著某些考量。正如去年一月奧巴馬就任時本欄的分析那樣:「中美關係最大的難題,已不在台海之間,而是將轉移到中國大陸內部,那就是貿易問題和所謂『人權』問題。尤其是在目前,由於奧巴馬急於擺脫金融危機走出經濟衰退,故在他『拼經濟』過程中,必然會與中國的出口政策『摃上』。美國必然會強化貨易保護主義,甚至是以『反傾銷』、『特別三零一條款』等來限縮中國商品進口。而現在中國大陸『山寨』文化盛行,更將是美國要祭起『特別三零一條款』的最佳藉口。準此,估計未來四年內,中美之間會有貿易和『人權』磨擦,亦即中美關係決不會一帆風順。」因此,在面對核武器擴散、氣候變化、恐怖襲擊,尤其是「朝核」問題等地區和全球性挑戰之時,美國確實需要已成為國際負責任大國的中國的支持,因而不會為台灣問題而「因小失大」。何況,一方面台海局勢緩和符合美國在三個「中美聯合公報」中的政策底線,另一方面也因為台海衝突危險降減,而使美國可以抽出身來,集中精力處理更為迫切的其他問題,這是樂見其成的。因此,奧巴馬對張業遂所說的那番話,既實用,可以討好北京爭取其在其它問題上的支持和合作;又廉價,因為是現成賣買,美國無須付出任何代價,甚至是有賺無賠。

但將繼續干擾中美關係的貿易、人權、人民幣匯率等問題,甚至是被他故意漏掉了的臺灣問題中的對臺售武問題呢?奧巴馬卻並沒有表態,可見他是有所保留的。可以相信,或許今後美國在台灣事務的政治領域方面,如統獨問題、民進黨「復辟」問題等,美國將樂見目前的發展趨勢。只要只是「兩岸關係和平發展」,尚未走到進行兩岸統一談判,亦即尚未突破「太平洋第一島鏈」而對美國的安全造成「威脅」,奧巴馬對張業遂所說的話,可以重覆多遍,對任何一位中國高層人士都會這樣說。因為這些事實未有傷害到奧巴馬本人和美國的利益。

但對台售武問題呢?對不起,這是涉及到奧巴馬本人的利益的,因為他要爭取連任,必須得到軍火商們的支持,他可不敢「得罪」這些「大金主」和「大票樁」。即使是他能順利連任,為了他的接棒人亦即民主黨提名的下任總統候選人的勝選利益起見,他也不會作出前日那樣調子的表態。

而貿易、人民幣匯率等問題,涉及到美國的利益,當然也是涉及到奧巴馬本人的連任利益,更是對不起,奧巴馬就不會說好話了。而且,今後還將會有更多的「不必要的干擾」發生。因此,外交部發言人昨日秦剛的回應,可說是話中有話,反話正說,提早打了預防針。

不過,從總趨勢看,雖然中美的之間的磨擦仍將不斷,對抗因素亦將會增加,但卻不致於出現分裂,不會導致戰爭,甚至在某些次要矛盾問題上還有可能會密切合作。因此,既不要過於樂觀,也不宜過於悲觀。我們走自己的路,把國家建設好增強自己的經濟實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