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之戰似已落幕但後頭仍是好戲連場

民進黨秘書長蘇嘉全昨午舉行記者會,宣佈該黨針對在高雄市長黨內初選的民調結果,確定由現任高雄市長陳菊以百分之五十八點九二的支持度,領先於現任高雄縣長楊秋興的百分之四十一點零八而勝出。民進黨將在五月十九日報請中執會通過後,正式提名陳菊代表民進黨角逐大高雄市長。至此,殺得見骨見血的「秋菊之戰」,宣告「落幕」。但並不等於風平浪靜,陳菊在正式與國民黨有可能提名的黃昭順的正式過招過程中,是否需要「側著身子作戰」,亦即是也須提防來自黨內的楊秋興勢力的牽扯,還須待看楊秋興是否完全心服口服。或許,在大高雄市長選戰正式開打後,才是好戲連場。

這場「秋菊之戰」,恐怕是民進黨建黨二十四年來,最為詭異的一次。這是因為,過去民進黨內的權力內爭,大多是在派系之間或是在「新潮流系」與其他派系之間發生。但自民進黨發生以「排藍民調」為手段的各派系聯手追殺「新潮流系」的最激烈派系鬥爭,及民進黨通過「解散派系」的決議後,不但是黨內各派系之間的鬥爭已經式微,而且「新潮流系」也煙消雲散。但想不到的是,圍繞著大高雄市長的初選,同是屬於「新潮流系」流員的陳菊和楊秋興,卻自相殘殺起來,完全背叛了「新系」團結一致槍口對外,及紀律鮮明動作整齊的傳統。這或許就是「解散派系」決議及「排藍截流」的後遺症。因為如果「新潮流系」仍然存在,派系的「政協委員」必然就會出手調解,勸退其中的一人,而被勸者也必然會服從大局。但既然已經解散派系,雖然「新潮流系」一些成員仍以圍繞《新社會》雜誌的形式保持著鬆散的團體影子,但已無法向其「流員」發號施令。更嚴峻的是,「新系」的頭目邱義仁等正深受弊案官司困擾,連己身都不正,又有何道德正當性及正義性對「流員」作出調解?因此,陳菊和楊秋與這兩位「流員」,在解除了「新潮流系」的紀律約束之後,就像「甩繩馬騮」那樣,自家鬥了起來,從而釀成了罕見的「流員」之間的爭鬥。

如果說,「秋菊之戰」反映在派系方面,還是屬於「窩裡鬥」的話,那麼,在私人情感方面,由於陳菊和楊秋興從「美麗島事件」開始,三十年來就情同姐弟,因而這場權鬥也被稱為「姐弟鬥」,卻又顯得追逐權力之爭,已令人們瘋狂到連姐弟感情都被拋開一邊。實際上,自民進黨在二零零八年「總統」選舉中敗下陣來,必須讓出二千來個政務官的位子,及同是當年進行的「立委」選舉,民進黨一下子失去近百個議席,已一大票民進黨從政人員處於失業狀態。再加上新修訂的《地方制度法》生效,高雄市和高雄縣合併為大高雄市,原本由兩人擔任的地方行政長官職位,一下子又被削掉一個,這就使已做慣官--包括台灣省議員、「立委」及高雄縣長的楊秋興,感受到失業的威脅──如果未能當選大高雄市長,就將加入失業大軍隊伍。而作為多年的政客,也不可能重操舊業去當其工程師,即使是他有此意願,也沒有甚麼企業願意聘請他,因為擔心他整天請假外出參加政治活動,不但缺勤誤事,而且還將影響企業與執政黨的合作。因此,假如楊秋興不「拼」,那才見怪。

本來,論在民進黨內的資歷和在社會上的知名度,陳菊都遠優勝於楊秋興,但為何楊秋興卻是有那麼大的信心和決心,去迎戰陳菊呢?看來,主要是楊秋興仗著自己具有如下兩大優勢:其一、在大高雄市長的選舉中,他可能掌握著比陳菊更多的支持票源。實際上,在高雄市部份,向來是國民黨與民進黨兩黨五五波。就在陳菊自己競選高雄市長之時,連準備得較遲,而且性格較為敦厚木訥的教授黃俊英,在民調聲勢上都領先於陳菊;如果不是陳菊陣營在臨投票日之前一晚進行「突然襲擊」,製造「走路工事件」,陳菊未必能險勝。而在高雄縣,經過余家班二十多年的經營,已成為民進黨的「根據地」,國民黨根本難以取勝。楊秋興首次出戰高雄縣長,就以百分之五十四點八的得票率,大勝國民黨籍的吳光訓和無黨籍的黃八野。在爭取連任時,雖然此時民進黨由於遭受陳水扁國務機要費弊案影響而致整體聲勢呈弱,而國民黨又推出年輕及形象較佳的林益進行挑戰,但楊秋興仍以百分之五十九點一四的得票率戰勝林益進。由此,楊秋興可能認為,在高雄市與高雄縣合併後,保證民進黨能取勝的戰場只在高雄縣域內,故大高雄市長應由他來出任。其二,楊秋興的政績甚佳,連續三年獲得五粒星評價,人們針對他個子較小,而稱他為「南方小巨人」。而陳菊的政績則大為不如他,相反還因市政建設欠佳和捷運巨幅虧損問題遭受非議。為此,楊秋興認為大高雄市長非他莫屬。

由此,在陳菊也堅持要參選大高雄市長的情況下,楊秋興決定主動出擊,向陳菊發起「抹黑戰」,陳菊也不甘示弱,用同樣的手段予以反擊,使到這次大高雄市長初選,各種抹黑手法紛紛出現,連候選人的身體狀況也不放過。雙方更是利用各自所在縣市的執政優勢,在媒體上大肆行銷,並拆除對方的看板,直是殺得見血見骨,頗為慘烈。

由於民進黨接受以往「人頭黨員」的教訓,加上「法務部」頒布了「代繳黨費等於賄選」的規定,而取消黨員投票。這使曾仗著高雄縣境內民進黨黨員較多,以為在初選中必贏的楊秋興,倍感吃虧。而以楊秋興的個性,在已宣佈不作陳菊的副手之後,是否會受到黨內外一些人的鼓勵,不為陳菊輔選,甚至是另起爐灶,自行參選?倘此,大高雄市長的選戰,就將是好戲連場。因此,盡管大高雄市的整體環境對國民黨甚為不利,但國民黨仍認為將會有翻盤的機會。

(發自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