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FA」簽署後共國民三黨的微妙互動

標誌著兩岸經濟關係發展步入正常化、機制化、制度化的「ECFA」協議正式簽署後的國共兩黨領袖會晤,昨日在釣魚台國賓館十八樓舉行。但由於國民黨方面出面的吳伯雄,擔任的只是禮遇性質的榮譽主席,而不是掌握實權的主席,故在禮儀層級上有微妙差異。亦即是從「主席級」的人民大會堂移步釣魚台國賓館,而且是宴會緊接著會見在同一地點進行,制式意味較濃,而不是帶有「一家人」親情色彩的中南海「瀛台夜宴」。不過,禮遇級別仍是有的,因為十八號樓是專門招待國家元首級的,檔次僅低於十二號樓。

從國民黨另一位榮譽主席連戰出席連年獲馬英九委派作其代表出席「APEC」非正式領袖峰會的情況看,馬英九的「分身政治」已經基本成型。那就是鑑於馬英九的最主要職務是「總統」,按一個中國原則,不能以此身份出席國際組織的峰會和兩岸的互動場合。那就只能是由國民黨的兩位榮譽主席,分別代表馬英九出席其不方便出席的場合。其中吳伯雄以國民黨榮譽主席的身份,專門代表馬英九主席前往大陸出席「國共論壇」,並與中共總書記胡錦濤會晤;而連戰則是按「西雅圖模式」和「雅加達模式」,以馬英九的代表的身份,出席「APEC」的非正式領袖峰會,或其他國際組織活動。前一種情況可能要維持到馬英九二零一二年爭取連任成功之後,因為此時他已再無選票壓力,而且也希望能夠在青史上留名,此時就是他以中國國民黨主席名義到大陸進行「和平之旅」,與中共總書記會談,攜手進行真正的「第三次國共合作」之時了。當然,在出席「APEC」方面,他仍是不方便的。其一、「西雅圖模式」和「雅加達模式「規定台灣只能夠由負責經濟事務的部長級代表其領袖出席,領袖本人不能直接參加;其二、「APEC」是政府間的國際組織,馬英九也不可能以黨主席身份前往。

馬英九委託吳伯雄轉達了其對胡錦濤的問候,和「正視現實,累積互信,求同存異、續創雙贏」的十六字箴言。對比於上一次的「正視現實,建立互信,擱置爭議,共創雙贏」十六字箴言,充滿樂觀向上的積極情緒,表達了對國共兩黨攜手「繼往開來」的美好願意,既延續以往,又有所突破:由「建立互信」進化為「累積互信」,由「擱置爭議」改為「求同存異」,由「共創雙贏」進入到「續創雙贏」。但似乎仍不足夠,因為大陸方面早就不滿足於「求同存異」,希望能有所突破,提出了「聚同化異」。最早是國台辦主任王毅去年在訪問美國時對一起活動的紅藍僑團所說的。前天廣東省委書記汪洋在會見吳伯雄時,也提出來同一論述,也得到吳伯雄的贊同,並在第六次「國共論壇」的閉幕式上予以轉達。或許,大陸方面早就知悉馬英九有此十六字箴言的內容,因而搶先主動表達?

實際上,胡錦濤在會見吳伯雄時,雖然並沒有象溫家寶那樣也提出「十六字箴言」,但也在吳伯雄「轉達」之前,主動地先後提出「良性互動、平等協商」,「增進互信、求同化異」,既不是直接回應馬英九,但也作出了間接回應。這就顯示,中共重視的是「平等」和「互信」,這當然也有要消解民進黨的誣詞之意。但胡錦濤並不喜歡玩文字遊戲,而是實實在在地表述,大陸方面已履行了向台灣所作的鄭重承諾,希望協議能盡快落實,方便為兩岸民眾帶來實實在在的利益,同時繼續推進兩岸經濟合作的正常化、機制化、制度化,為兩岸關係的和平發展打下堅實的基礎。當然,新華社播發的電訊稿,在報導吳伯雄的談話內容是,有全文引述馬英九的十六字箴言,可見大陸方面是很重視馬英九的這一建議和承諾的。

胡錦濤所說的「大陸方面已履行了向台灣所作的鄭重承諾」,涵義極為豐富,及包含了保證在六月份之前完成對「ECFA」的協商和簽署,也包括了最大程度地落實「讓利」的承諾。實際上,大陸「讓利」的幅度之大,範圍之廣,誠意之深,尤其是最後還答應了把台灣出產但可能會對大陸廠商造成衝擊的工具機、石化產品及整車產品等也列入早收清單,並對台灣與外國簽署「FTA」改持寬鬆靈活態度。這就使得吳伯雄連忙拍心口保證,有足夠信心接受最嚴格檢驗,也有信心在八月份以前完成審議「ECFA」的法定程序。

實際上,本按規定已於五月底休會的「立法院」,為了要盡快審定「災害防救法」、「農村再生條例」、「公務員撫恤、退休、任用三法」及「二代健保方案」等法案,已決定在暑期加開臨時會。後來又加上必須審查「ECFA」,「立法院」就更有召開臨時會的必要。按照馬英九與王金平達成的默契,以參照「條約」的方式,無須逐條審議,只是對整個法案表決,可投反對票,但就不能對協議文字有任何修改。因為國民黨在「立法院」佔有四分之三的絕對優勢,即使是民進黨在「立法院」胡鬧,只要國民黨能牢牢掌握議事主導權,並能保護住主席臺,就一定能使「ECFA」獲得通過。

現在更有利的條件是,民進黨「立委」為了向自己的支持者作出交代,竟然不顧其主席蔡英文不得胡鬧的的裁示,在「立法院」決定審議「ECFA」的程序時,再次大鬧議場,甚至鬧出血案。民進黨擔心如繼續如此胡鬧下去,將會影響其「五都」選舉選情;而且也感覺到,民進黨已再無反對和阻撓審議「ECFA」的空間,因而決定退出臨時會。

也就是說,既然民進黨黨團已退出臨時會,那就是說「ECFA」在一個月的政黨協商期間,和八月份交付院會表決時,民進黨的「立委」都將不會參加。那就等於是國民黨「立委」自己「玩曬」,完全可以通暢無阻完成審議。因此,吳伯雄所說的「有信心在八月份之前完成法定程序」,是心中底氣十足的。

民進黨黨團退出「立法院」臨時會,等於是拒絕履行「立委」職責,放棄監督「政府」的職責。何況,臨時會不單止是審查「ECFA」,還有「災害防救法」、「農村再生條例」、「公務員撫恤、退休、任用三法」及「二代健保方案」等法案,他們放棄自己的職責,怎向投票給他們的選民交代?